刘永伐冲的很快,如风卷残云,势不可挡,只是,突然间大地颤抖的更厉害了,一片黑色光芒从北边扑来,就像泛着粼光的潮水,与此同时,刘永伐发现地上多了一片影子,随后簌簌声不断,许多农民军士兵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从战马上跌了下来。是晋北军骑兵,他们弓马娴熟,即使行进中,依旧能像蒙古人那样肆意散射,箭雨之下,流寇攻势受阻,就这么一点时间,大批晋北军骑兵已经冲到了近前,一员黑甲青年打马向前,朝着丁路言拱了拱手,“丁将军,曹某来迟,让你受难了。”
丁路言哪会嫌晚,如今生机在望,高兴地哈哈大笑道,“曹小将军,你来的正是时候,哪有晚的说法,正好,正好....哈哈.....曹总兵可来了?”
“叔父正在渑池,将军自去便可,此处交给曹某!”曹变蛟指了指洛河方向,丁路言也没矫情,拱拱手下令赶紧向洛河方向撤,也不能说丁路言不讲义气,实在是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丁路言一走,曹变蛟一声令下,两千多名晋北军轻骑以小股兵马分散开来,游斗一番,没有半个时辰就将刘永伐所部折腾的够呛。
流寇虽有骑兵,但不得训练之法,到现在这些所谓的骑兵也局限在能在马上顺利挥砍而已,至于如何骑射,如何配合,如何行进,如何组阵根本不晓得,更遑论像晋北军那样随时随地变化战法。都是骑兵,却是天壤之别,不是步兵骑上马就能变成骑兵的,骑兵讲究的是军阵配合,进退有度,攻要如狂风闪电,退要果决。
晋北军骑兵勇猛非凡,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锐不可当的一面,却没看过他们平时训练时吃的苦头,尤其是这铁索连环马,开始训练时哪个骑兵不被刮伤几次,甚至还有些人训练时因为步调不一,只是战马朝前或落后,人也跌落马下,被随后赶来的战马践踏而死。可以说晋北军骑兵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配合都夹杂着平日血汗,但流寇骑兵,哪里受过这种苦,所以洛水河畔这一场厮杀也是公平的。
最终,刘永伐败了,他发现自己的兄弟们如何努力就是伤不了晋北军,反倒是自己人一个个倒下,兵败则逃,这是刘永伐毕生法门,这次却成了他的勾魂令。刘永伐逃得快,却抵不住箭矢的速度,不查之下被两支狼牙箭刺中后背,透体而入,闷哼一声人就跌落马下,一名晋北军骑兵从后赶来,一刀斩了刘永伐的脑袋。
洛水河畔一战,张献忠耗费巨资建立起来的骑兵一下子就去了三分之二,可惜,张献忠也只能心疼一下,因为他还要急着攻打洛阳。虽然永安和颖阳在自己手中,可曹文诏这支晋北军依旧是个不稳定因素,那人也说过,一定要赶在晋北军驰援之前赶到洛阳,如果让晋北军先进了洛阳城,事情可就麻烦了。
八月二十八,张献忠、上官义、白世涛、方翰四路兵马共计六万余人围困洛阳,而来洛阳试图说服孙传庭的王左挂也被困在了城中。曹文诏倒是不担心王左挂的安全,洛阳城里本就有晋北情报处的人,王左挂也不是光杆司令,他现在担心的是如何打退张献忠。
八月下旬,辽东方面终于有了进展,辽东兵马与女真鞑子隔着海州相望,双方维持对峙局面,与此同时黑云龙以及马方等人也率领大军撤回瀚海草原乌兰城。也就是说铁墨现在终于可以调一部分兵马驰援中原了,这对张献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洛阳,如今贼兵围城,整个洛阳城已经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街上多了许多趁机抢东西的人,许多巡防兵也帮着忙维持治安,百姓们心惊胆战的,即使白天,路上也少有行人。
曾经繁花似锦的洛阳,时至今日,竟落到如此地步,大有末日的迹象。洛阳天洛楼里,王左挂凝眉喝着小酒,桌上摆着几碟小菜,虽然洛阳城里混乱不堪,但对他来说,有跟没有一个样,眼下再琢磨跟孙传庭讨价还价已经没必要了,现在贼兵围城,孙传庭就是想放晋北军入城也不可得。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传来,天洛楼掌柜的童大元迈着小碎步跑了上来,“王先生,督师让人送来了信!”
王左挂拆开信看了看,随后就皱起了眉头,会不会是督师情报有误?洛阳城里还藏着一大笔宝藏?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提前做好预防还是很重要的,“让城中所有人手都散开,给王某细细查。”
如果洛阳城真藏着一大笔宝藏,绝没理由便宜了流寇,更没理由留给孙传庭。如果让孙传庭先找到宝藏,那晋北军以及皇帝的内帑就一分银子也捞不到了。
洛阳方面的局势非常奇妙,看近日张献忠的作风,大都是一阵猛攻,靠着灵活调度,节节胜利,可这次在洛阳城下,明明有着绝对兵力优势,张献忠却显得很有耐心。崇祯六年八月二十八日,张献忠围困洛阳,却没有进攻,如此安安稳稳的过了一天,第二日洛阳城外就发生一件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情。
辰时,当朝阳照耀大地时,洛阳城头的士卒才发现洛阳四周多数许许多多的人,那些人太多了,乌压压的就像蚂蚁一样,虽然数不清,但只看规模,估计得有二十多万人。张献忠有通天之能,能一夜之间变出二十多万大军?
他如果有这么多人,整个河南府早就是他的地盘了。这当然不是贼兵,而是一群穿着百姓衣服的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是别人,正是上官义等人在汝州等地抓捕的百姓。
曾经没人能弄明白为什么张献忠让上官义等人抓捕平头百姓,当张献忠领着这些百姓行军时,甚至还有的人说张献忠有点傻,大军行进,最忌讳跟着一群累赘,你张献忠又不是刘备,干嘛沽名钓誉,假仁假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