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天豹谢九匆匆而来,为了救援刘文秀,他可是把麾下的骑兵全拉了出来。本心里,谢九是不想管这破事儿的。两万多大军去打银州关,最后还被官兵打得屁滚尿流,像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何用?可张头领自有想法,如果任由这两万大军被全歼,对陕北农民军的打击太大了。
救援,不是为了张献忠,而是为了整个陕北义军。紧赶慢赶,当见到刘文秀后,看着这只稀稀拉拉的残兵,谢九心底发寒,犹自有些不敢相信。
“刘兄弟,这......就剩下这么点人了?”看到刘文秀阴沉着脸慢慢点头,谢九心脏发紧,觉得好像被人抓了一把。两万多人啊,浩浩荡荡的杀向银州关,结果逃回来的不足三千人,那可是两万多人啊,就是两万头猪,官兵想要杀,那也不容易啊。
霸天豹谢九没有再多说什么,掩护着这支残兵慢慢退到了安塞城。周定山并没有强追,在距离安塞城三十里的地方,下令全军返回。虽然未能全歼刘文秀和孙可望这支农民军,但已然重创对方,想必短时间内张献忠是无力袭扰了。
.......
另一边的三山原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近三千名农民军士兵坐着最后的困兽之斗。钱卓双目赤红,持刀的手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战至现在,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整个人已经变得麻木,只有脱力颤抖的手,让自己感觉到还活着。
在钱卓身后,孙可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和钱卓一样,除了还在喘气,浑然想个死人。那空洞的眼神,毫无神采。钱卓回过头,挤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孙大哥,如果你能活着回去,请照顾好钱某妻女。”
周围的厮杀声充斥着耳膜,孙可望脑袋昏沉沉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很快,他蹙紧眉头,怒道:“钱兄弟,你在说什么?如此情形,我们还有活路?莫说废话,今日你我兄弟同生共死.....”
“呵呵,还有机会的,看到那里了么?”钱卓指了指西北方向,在人群远方是一处高坡,“我知道那里,官兵刚刚调走了一批人,那里兵力最空,过了那个高坡,有一条河,跳进河中,就有可能活下去.....”
说罢,钱卓双手拔起钢刀,朝前奔去,他双目圆瞪,仰天长吼,“某家孙可望在此,谁敢一战.......你家爷爷孙可望在此......”
闻到这阵怒吼声,四周的骑兵全都望了过来,哪怕是奥尔格和陈耀峰,同样瞪大了眼睛,透出一股兴奋之色。孙可望,那可是张献忠麾下第一猛将,在整个陕北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之前就听说孙可望留下来断后了,可惜谁也不认识孙可望,如今对方自报名号,这个机会岂能放过?
谁能斩杀孙可望,必是大功一件!
陈耀峰哈哈大笑,抽身回来,朝着钱卓的方向奔去,“兄弟们,随我来,斩杀孙可望,总兵大人必有厚赏.......”
四周骑兵闻风而动,钱卓以及周围的农民军便如那汪洋里的鱼虾,瞬间淹没在浪潮中。狂风大作,马蹄溅起飞尘,草屑漫天舞动,人命却倒在地上,不如那飞舞的草。
看着钱卓淹没人群之中,孙可望张着嘴,许多话卡在喉咙里,却是说不出来。瞬间,这个刚毅的汉子,这个刀剑加身,血水横流依旧不流泪的硬汉,变得脆弱,变得泪水横流。他的心在滴血,钱卓啊,你在做什么?
孙可望转过头,朝着西北方杀去,他没想过活着离开,但是,他必须这么做。不这么做,不尝试一下,对得起钱卓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可望发现自己来到了高坡上,那些疯狂的骑兵似乎没有追过来,他们封锁了包围圈,进一步剿杀着里边的人。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吼声中带着兴奋与开心。
“孙可望已死.....孙可望已死......”
高坡上的孙可望没有继续看下去,他长呼一口气,转过头朝深处钻去。果然,没多久便看到一条河流从高坡下淌过,湍急的河水,似乎要跃入黄河。
没有半分的犹豫,孙可望跳了下去,生也好,死也罢,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
而在另一边,奥尔格以及刘国能已经大怒,他们发现自己被耍了,那颗脑袋的主人并不是孙可望。
打扫战场,也没有发现孙可望的踪影,这让刘国能面上无光。胜券在握,重兵围困,却让孙可望跑了。
此时米脂城内,张献忠一言不发的坐在炕上。他盘着腿,垂着脑袋,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神智。艾可奇等人躲在外屋,谁也不敢上前打扰。这次的事情,对张献忠的打击太大了。麾下五万大军,一下子折损一半,自己最为倚仗的孙可望也是生死不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屋传来一阵怒吼,震得艾可奇等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张存孟,你这是要害我张献忠,老子与你誓不两立......”
张献忠没有怪罪那些官兵,他把所有的怒火对准了张存孟。自己是去救张存孟的,可是孙可望跟刘文秀在银州关打得如火如荼,河曲城那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张存孟率兵出击,拖住官兵,攻打银州关的兵马会被大量骑兵抄了后路?
折损两万多人,那可是他张献忠积攒许久的家底啊,这么大的伤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米脂城上空蒙着一层阴霾,张献忠胸膛里藏着一团火,这团火随时都会爆发。
明末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