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锁着眉头,瞪了曹变蛟一眼,“你怎么还是如此毛躁?这个时候你着急干嘛?该着急的是那些乱党,我们只要拖住延安府大部分兵力就行,剩下的事情暂时不用管。”
曹文诏心如明镜,之所以不急,是因为他知道这次联合出兵,主要是为了收回河套平原。只要收回河套平原,也就能向朝廷交差了。至于剿灭王自用,收复陕西全境,暂时还是别想了。曹文诏在陕西这么久,长期跟流寇交手,深知王自用这支农民军的势力有多庞大,眼下王自用的势力迅速膨胀到了十几万人,云集响应者更是不计其数。朝廷要剿灭王自用,没有八万大军是绝对不可能的。而眼下,自己手里的兵,再加上宣府和大同府兵马,全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多人。
崇祯三年四月初七,曹文诏突然下令加强了对甘泉城的攻势。一直以来,曹文诏的攻势都是不温不火,仿佛是在应付公事一般,突然间加大力度,袁马着实吃了一惊。这两年,袁马在曹文诏手上还没讨过好,想想以前的精力,他可一点都不敢大意。虽然甘泉城依旧稳如磐石,没有危险,他还是向延安府的张大受发去了求援信。
张大受知道曹文诏的厉害,立刻让驻扎在野猪峡的扫地王张一川驰援甘泉城,务必将曹文诏的兵马挡在甘泉城南边。得到命令后,张一川不敢怠慢,赶紧组织人手去甘泉城。
骨子里,张一川是瞧不起袁马的,以前他扫地王张一川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现在却要给袁马打下手。自从兵败之后,吴头领一死,他便投了王自用,说来也是巧了,当时走散的牵牛星卫阳、九条龙杜文也投了满天星张大受。这次驻防野猪峡,三人还凑到了一起。
因为吴延贵的死,卫阳和杜文对张一川很有意见,虽然张一川解释过了,可这个疙瘩一直藏在心里,这也导致了张一川在张大受这边地位十分尴尬。这次甘泉城之战,张一川有心好好表现一番,再这样混下去,是个人都能踩在他张一川头上作威作福了。
其实卫阳和杜文也知道吴延贵的死怪不得张一川,可是一想起张一川当时不说话,跟在李自成后边的样子,二人就觉得张一川是个小人。
.......
镇西卫被官兵收复后,张献忠很聪明的选择了放弃府谷,撤到了米脂县。府谷那破地方,根本没法守,之所以干脆的撤退,也有其他原因。张献忠不想替张大受和张存孟当盾牌顶在前边,如果自己的兵马折损太多,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耿仲明兵不血刃的拿下府谷后,聪明的选择了没有追击,而是出兵北上,将矛头对准了神木。耿仲明用实际行动告诉张献忠,宣府和大同府的目标是河套。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最是生气,这个人便是张存孟。如今驻守河套的可是他张存孟,张献忠让出府谷,把官兵放过来,摆明了是没安好心啊。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廷权力争斗激烈,农民军的权力斗争更是不遑多让。
最近因为河套的事情,张献忠和张存孟没少闹矛盾。河套可是个香饽饽,谁驻守河套,谁就守着一个聚宝盆。当初张献忠想着,无论如何都能分一杯羹的,结果王头领却让张存孟去守河套。既然如此,官兵攻打河套,你张存孟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张存孟气归气,却不能把张献忠怎么样,除了派人找王自用告状,接下来就是调兵驻防了。刘国能与周定山赶至府谷后,与耿仲明合兵一处,朝着神木杀去,而此时在河套平原北部,一直驻扎在居延海的奥尔格所部也开始了行动。
奥尔格亲率三千骑兵,沿着居延海戈壁向南,直扑绥德。这下,张存孟压力骤增。倒不是因为兵力不足,而是有种到处开打的感觉,明明已经派兵驻防了,可是还是觉得哪里都不稳,似乎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官兵突破一般。
由于居延海驻军分出来的都是骑兵,所以行军速度非常快,沿着古道南下,一天之后转向向东南。四月初九,奥尔格所部骑兵与白汉谷的人马在长乐堡率先展开了交锋。
张存孟做梦也没想到,府谷方向弄的声势震天,结果最先打起来的却是北边的长乐堡。长乐堡位于红儿山以及榆林之间,距离神木不到六十里地。由此向南,四十里地可直插银州攻打延安府。作为曾经的宁夏副总兵,白汉谷深知长乐堡的重要性,自然不肯轻易放奥尔格过去,双方在长乐堡与红儿山之间的狭长地带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白汉谷这次可没有留手,别的人打不过还能投降,自己却不行。自己要是落到官兵手里,那一定是千刀万剐的下场。
一天之后,长乐堡大战陷入僵持,虽然奥尔格所部骑兵作战勇猛,可是此处地形不太适合骑兵展开,白汉谷靠着紧凑的阵型,再加上对地形熟悉,硬生生拖住了奥尔格的脚步。此时,刘国能一声令下,早已休整完毕的边军精锐开始对神木发起了猛攻。
这一天,风很大,天色阴沉。隆隆的鼓声响彻四周,刘国能率兵猛攻的同时,不远处的高坡上,烈火营也在搭建着临时的炮兵阵地。
一身红色戎装的伊丽莎白,英姿飒爽的站在旁边,手中千里镜对准了远处的神木城。
轰轰轰......
一阵地动山摇,神木城浓烟滚滚,似乎要在这阵阵炮火中消融。
明末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