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人家洗干净了用来装换季的衣裳和床上的被褥啥的,而此刻,出现在杨若晴视野里的就是这样一只麻线袋子,鼓鼓囊囊的,上面打着补丁,补丁边上还贴着一个引人注目的大‘喜’字。
然后麻线袋子底下是被压得脸膛通红,半边脸和耳朵都被挤压得变了形的杨华洲。
在杨华洲边上还跟着鲍素云,鲍素云踮着脚,双手扶着杨华洲肩上的大麻线袋子,生怕麻线袋子掉下来损毁里面的东西,同时也在用她的方式试图帮杨华洲分担一点重量……
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显然效果却不一定如愿,杨华洲反因此而走得磕磕碰碰踉踉跄跄,于是便有了一路的埋怨和数落。
鲍素云如同无数被丈夫埋怨事情没办好的妇人那般,温柔温顺的她没有半句辩驳,只是陪着歉疚的笑,双手扶着麻线袋子,目光紧张的追随着麻线袋子,就这样两口子一路出现在院门口。
杨若晴和骆风棠见到他们这样,骆风棠赶紧过来接住杨华洲肩上的麻线袋子。
“棠伢子,这袋子好沉的……”
杨华洲正准备要提醒骆风棠别闪到了腰,最好是他们俩一起抬上马车……那么沉的麻线袋子便到了骆风棠手里,杨华洲只觉压在肩上的一座大山瞬间被移去,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哎呀,这袋子,差点没把我压死!”
杨华洲揉着肩膀,龇牙咧嘴。
鲍素云脸上始终都是温顺的笑容,即便丈夫一路埋怨过来,她都是笑,并没有说半句辩解的话。
而这会子听到杨华洲说这句话,鲍素云脸上的笑容有刹那的凝滞,眼神里多了些焦急和忐忑,忙地对杨华洲说:“大吉大利,你别说那种过头的话呀。”
杨华洲愣了下,随即意识到问题出在哪。
这袋子里装的是绵绵成亲用的东西,自己说了‘压死’两字,被妻子听到联想了很多很多……
于是杨华洲赶紧往边上啐了口,代表着把先前的污言秽语给吐掉了。
鲍素云这才松了口气,她转过身来又跟杨若晴这赔罪。
“晴儿,实在抱歉啊,我睡过头了,让你和棠伢子久等了……”
杨若晴刚摇头说:“没事儿,我们也才刚到呢。”
一旁的杨华洲就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说:“你五婶能早起吗?昨夜半夜我都做了好几个梦,醒过来发现她还在地上瞎蹿,拾掇这拾掇那的,喊她别收拾那么多了,就不听,估计下半夜才上床,能不睡过头?”
杨若晴睁大了眼去打量鲍素云,怪不得五婶的气色很不好,平日里让一众大娘大婶子们都嫉妒的白净皮肤好像被蒙了一层暗黄的东西,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睛下方黑眼圈也好重。
加之五婶从来不习惯搽脂抹粉,于是这样的她看起来还真是憔悴得有点像个黄脸婆。
“五婶,我五叔说的是真的呀?你该不会昨夜一整晚都在为今个去布置婚房的事儿来回琢磨吧?”杨若晴又跟当事人鲍素云那里求证。
鲍素云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哪能呢,莫听你五叔说的,太夸张了。”
“我可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杨华洲又道,“你说你拾掇那么多东西做啥?回头闺女出嫁,跟着嫁妆一块儿过去多好,像茶壶茶碗饭碗筷子筒那些玩意儿你非得这会子带过去,那不是添麻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