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戴手套的左手,摸摸壶壁,有点涩——老玻璃器皿同样有包浆,它的特点是涩和花,入手有微微的迟滞,与瓷器包浆的润滑完全不同。
揭开壶盖,并起食中二指,在壶内走一圈,壶壁厚度并不均匀,这也符合十七世纪威尼斯商人的技术水平——当时吹制玻璃很难完全把握厚度。
这件南瓜壶的盖内和底部,都印有孔代亲王家族的徽标。
卢灿再度看看其它物件——鉴定玻璃器皿是否是老物件,需要从气泡、色差、溶迹、纹理四个方便来辨别。
十七世纪的欧洲玻璃制品工艺,已经非常高超,这套器皿就是最直接体现。
当时,欧洲的玻璃工艺,被威尼斯共和国所垄断,这是一个商业至上的国度,对商机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
六百年前,他们从古罗马工匠手中获得秘方,便认识到这是巨富之源。为此,他们开始秘密搜罗罗马帝国的玻璃工匠,给与高官厚禄以及超高的社会待遇——玻璃工匠的女人是可以嫁入王室的。
当然,他们对拥有这项技术的工匠,也采取了最为严密
的监视措施,每一名工匠身后至少有五名“追随者”,其实就是监视人。
当时吹制玻璃的工作,是典型的“高危职业”——长时间处于高温环境下工作,他们的头部血管容易爆裂,手掌发肿,肩部血管扩大,玻璃液反射的光线,刺激他们的眼睛导致视力衰退甚至失明,还有就是长时间的用嘴吹玻璃液,也会导致耳朵失聪。
有记录表明,威尼斯的玻璃工人,平均寿命只有四十二岁。
眼前这套精美的玻璃器皿,可以说是这些工人用自己的生命,绽放出的华彩乐章吧。
“什么价位?”卢灿放下它后,又换了一件糖罐。
博拉微微鞠躬,“您如果需要的话,五万法郎。”
“帮我包装好。”卢灿点点头,认可他的报价。
老玻璃器皿的市场价格并不是很高,如果换成瓷器,要比这贵五倍。
“卢少,雷拉律师已经到了。”丁一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卢灿对店老板博拉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带东西离开。
……
阿迪亚带着一套老银器,还有一幅不错的油画——阿尔弗莱德·西斯莱创作的《春光天,花园中的苹果树》,再度来到海尼西办公大楼。
阿尔弗莱德·西斯莱是法国纯正的印象派画家,其风景画备受画坛推崇。这幅画花费三十万法郎,从一位朋友手中拿到的。
至于那套老银器,则是蓬巴杜夫人的用品。
作为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著名情妇、社交名媛,蓬巴杜夫人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历史人物,她曾经是一位拥有铁腕的女强人,凭借自己的才色,很轻松的影响到路易十五的统治,以及法国艺术的发展。
在历史学家的口中,她的形象很不好,一生男伴无数,生活奢华无度,这都不是事,关键是她在许多重要节点,为路易十五带
来很坏的决策影响,是后者成为“最不得人心的国王”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艺术家的眼中,这位女人的口碑还不错,她一生酷爱艺术。譬如她建造成巴黎的塞夫勒瓷器厂,使得法国瓷器开始名扬国际;另外她领导了追求快乐漂亮的洛可可时代,是当时欧洲洛可可艺术的风尚中心。
相信这幅画,还有这套蓬巴杜夫人的银器,一定能帮阿瓦希敲开那扇门。
和秘书招手挤眼后,大胡子阿迪亚推开阿瓦希办公室大门,只见对方正坐在办公桌前,对着面前的一叠资料,愁眉紧锁。
见他进来,阿瓦希拿着那叠资料,从办公桌后走出。看着他手中的箱子,笑着伸手示意就坐,话语很客气,“十分感谢,阿迪亚叔叔的奔忙。”
“我认识的朋友还不错。”短时间能筹到这两件东西,大胡子阿迪亚也很满意。
“目标对象已经查出来,可是……您帮我判断一下,是不是他?”阿瓦希现在没心思关注打开的皮箱,将手中的资料递给阿迪亚。
嗯?阿迪亚狐疑的接过文件,快速翻阅起来。
“是他?!”
阿瓦希点点头,手指搓搓眉心的悬针纹,“车牌号显示是纳徳轩珠宝公司的用车,再结合明天的巴黎珠宝展,我们最终锁定的,就是这位香江人。”
阿迪亚脸孔直抽抽,这……太难以想象,欧洲金币黑市货源掌控着,竟然是香江的文博巨子?这话说出去,太让人难以置信!
“会不会弄错?”他有些迟疑。
阿瓦希的手指轻叩桌面,脸色沉重。
对金币黑市幕后操控者的情况,他要比阿迪亚了解更多,事实上让他纠结的正在这。对方貌似和欧洲的交集并不多,从某些传言来判断,与这位香江年轻人,不太相符。
算了,不想太多,晚上见见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