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只大碟交给阿木,他将盘子放进提包中,抽身往停车方向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往车中送货了。
卢灿看看手表,已经四点了,有些发愁,自己这才看了二十家,后面还有不少呢。
继续吧……
现在他已经不考虑隐形匿迹,整个市场都知道,今天的黑市上来了一位豪客,基本上每个摊位上他都会看看,只要东西不错,都会拿下。而陪同他的,则是近一年崛起的津门古玩买手华克倖
——华克倖以前没少来黑市,他很快被熟识的摊主认出。
华克倖陪同,那么这年轻人想必就是他的背后支持者。
黑市上的摊主,并非各个如同那对兄妹,他们大多数都是从事这行业的,有不少就是蓬莱街上的伙计或者掌眼的。大家都是同一个圈子,消息自然传得快。
因此,许多摊主都眼巴巴的看着卢灿一行,还不等他到跟前,就把自己摊位上最好的货色,摆到最明显的位置。
虽然没了黑市捡漏的趣味,可这样也不错,省时间。
卢灿现在只需要鉴定真伪,价格嘛,有华克倖,他更在后面侃价。
等到凌晨六点,天空露出鱼肚白,卢灿差不多将所有摊位看完,究竟入手多少件老货,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以瓷器、字画、书籍、居多,邮票、铜器、手把件相对较少,这可能与此时的收藏观念有直接关系。八十年代的收藏,还是以字画瓷器为大宗,把玩件属于小类别,金石相对禁忌较多,因此,鬼市摊主进货更偏向于大宗。
等卢灿再度来到入口处,正准备离开,那位售卖莲花缠枝纹青花大盘的摊主端着盘子,小心翼翼的拿着盘子往前凑,却被丁一忠用身子挡住。
不得已,他凑到华克倖的身边,低声羞愧的说道,“华同志……华老师……刚才我是猪油蒙了心,这件盘子,就作为赔礼,送给您或者那位先生,您看……?”
这人也算伶俐,卢灿今天在鬼市大抄底,真正的大买家,华克倖是这位大买家的掮客,要是搭上华克倖,以后他也多条出货的好路子。
这不,他巴巴的将这件器物送上门来了。
华克倖看看卢灿,见他神色并不难看,于是转过头呵呵笑了两声,接过这件青花大盘,手指在盘沿弹了两下,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好了,别卖乖了,以后老老实实做生意!这件盘子,按市价走吧,给你十块钱,你没少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扫仓库拿货的,
都是什么价位进来的?”
这口气,这眼神?妥妥的收藏大拿啊。
卢灿见他这模样,直想笑,谁能想到,一年前华克倖是何等的落魄?连掉地上的酱肉都要捡起来吃掉。
这也算是狗仗人势?
呃,这话不对,华克倖可是自己在津门收获的得力助手,不能这么说他。
天色已亮,那三位东瀛人竟然真的还在不远处等着呢。
卢灿正准备走过去,后面的丁一忠忽然向前迈出一步,挡在卢灿的侧身。
“叔叔……”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略带哭腔。
卢灿的目光越过丁一忠,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站着两个孩子,正是卖给自己松木佛像的那对兄妹,两人似乎都哭过,眼圈红红。
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妇女,齐耳发,很瘦,扶着男孩子的肩膀,身子有些佝偻。
“怎么了?”卢灿拨开丁一忠,向前走了两步,问道。
“妈妈……妈妈……说,不该骗您的钱……”男孩子瘪瘪嘴,没说话,可他旁边的小女孩似乎颇为委屈,听到卢灿问话后,直接抹着眼泪哭将开来。
卢灿的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没说话。
那位女子将女儿往怀里搂了搂,咳嗽两声才说道,“不是……先生您别误会,那件雕像不值那些,我怕孩子学坏……”
这女人的家教不错,卢灿没等她说完,笑着说道,“我确实很喜欢那件木雕,这是一桩公平的买卖,您切勿多心。”
“这样啊……那真是太感谢了。”那女人将兄妹俩搂得更紧,忙不迭的对卢灿致意。
“对了,那件木雕确实是老东西,可是……您能确定,真是戴家样吗?”
卢灿对此还真的有疑惑,便直接问出来。
“这是我祖传下来的,家祖有记录,说是戴家样。”那女人也不敢肯定,她让男孩子递给卢灿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
这本笔记的内页,毛笔书写五个大字:麓云楼记略
卢灿一惊,麓云楼?汪士元?
这女人是汪士元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