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家生仆脸上立即堆满笑容,拱手行礼,直接做了个请上楼的手势。
“换器?”卢灿对面的那位女性,表情很惊讶。
林菀是林笙福的独女,很富态,三十出头,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坐在她旁边的男子,姓胡,港大助教,她的夫婿。
“当然,如果林东主原意直接出售,我当然更欢迎!”卢灿靠在椅子上,双手一摊。
簠器之所以珍贵,并不因为器形,而是少见!
卢灿接触这么多的博物馆,还真的很少见到簠器,因此,他提出置换。
“卢少东主真是……”林菀心头冷笑,原本想要直接拒绝,可她丈夫胡云峰在桌子底下轻轻拽了一把,她很快改口,“不是卢少东准备用什么来置换?”
“自然是铜器,或者您二位能看上眼的铜佛。”
“包括那批少东家从巴黎运回来的那批圆明园旧物?”
林菀还真是口舌犀利,直
接戳中卢灿的痛点。那批器具,卢灿是准备做开馆特展的,自然不会轻易出手的。
卢灿摸摸鼻翼,不好意思的笑笑,“林东主认为鼎器怎样?我可以匀一尊战国青铜鼎器来置换。那是一尊楚国圆鼎,高为三十公分,口径为二十公分、虎足,我们鉴定结果是诸侯鼎。虽然没有铭文,但品相不错,云纹清晰。明代出土,传承到今天,算是传世古。”
虎园博物馆还真的不缺鼎器。
福伯在缅北时,收购的货品中,鼎器有六尊。卢灿所说的这尊楚国诸侯鼎,因为无铭文,价值最低,所以被他拿出来置换这件罕见的簠器。
楚国诸侯鼎,在卢灿那里不稀奇,但放在叮当器这店铺中,绝对震撼。最起码卢灿刚才在楼下,只见到一尊宋鼎,商周鼎一只没有。
鼎是青铜类的重器,而且从明代就已经出土,其价值已经超过店中所陈列的簠器。
可以说卢灿已经很有诚意了!
林菀有些犹豫。
鼎器非贵族不能用,而内陆每逢鼎器出土,追查的就会异常严格。因此,他们手中的两条线,在供货时,对鼎器这类大件,很忌讳——小件被抓不过吃点牢饭,鼎器被抓弄不好要吃花生米,这些土夫子深知这一点。
所以,连带着叮当器店铺中,重鼎一件没有。当然,林笙福私藏中,有两尊鼎器,但那是他的眼中宝,不可能拿到店内销售。
可人心就是这样,一山望着一山高!
当卢灿提出这样的条件后,林菀感觉,也许自己再抻一抻,对方可能报价会更高。
“卢少东,谢谢您的赏识!可……这件器具,属于叮当器的镇店之宝……”她犹犹豫豫的表现,似乎在做思想斗争,其实她在等卢灿继续加码。
可惜,这位纳徳轩少东家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并不插话。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冒然提出置换,让对方多了一丝贪婪。
这是每一位收藏家都有的通病,看到心爱藏品就想立刻拥有,坂本五郎有,卢灿也有。
卢灿不接话,林菀有些下不了台,好在胡云峰机灵,接过话头,“卢少东家,这件事我们需要和父亲商量才能决定,您看呢?”
“应该的!”卢灿意识到问题所在,不愿在这里多待,随即提出告辞。
他的干脆利落作风,让胡云峰很是刮目相看。
胡云峰也想着从这位优质客户身上多捞点,自然不希望他如此快速恢复过来,马上站起来,“那件日月簠,卢少东家还未上手吧?我带你下去上上手!”
他回头对妻子说道,“阿菀,你给父亲打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卢灿心底闪过一丝警觉,这位胡云峰,还真不是那种书呆子,精明的很呢。
趁热打铁这一招,玩得挺溜!
既示好了卢灿,又希望这一话题能够继续,还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不过,他确实想上上手,看看这件物品真伪如何,于是点点头,“那就麻烦胡教授!”
这件簠器,高三十三公分,长二十五公分,宽二十二公分,盖体中分,基本上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底足为中空,盖上四足为实铸。
惊喜在内部。
四壁各有错银铭文一个,说是文字,还不如说是图案,卢灿没认出来。
“这是……”他指指这四个铭文,问道。
胡云峰摇摇头,“这几个铭文,我们也没认出来,并非大篆,也并非甲骨,我们的鉴定师,一致认定这是图案,可我总觉得,它还是文字。”
殷商甲骨,西周大篆,都是中国上古时代规范文字,可惜,研习的人太少,香江就更难觅,不知道李林灿是否熟悉。
他低头,一点点抚摸这四个错银图案,嘴中还在不停的喃喃自语,似乎在揣摩这四个文字的内涵。铜器腹壁上的瘢痕,铜绿,似乎都在昭示着,它曾经的荣耀,以及漫长岁月中的沉寂。
卢灿虽然一再告诫自己别坠进去,可是,看完内部,他不由自主的还是沉浸下去。
这就是古玩收藏的魅力!
胡云峰在一旁,挑着嘴,露出略显得意的笑容。他已经有感觉,为这件东西,卢灿加码,是肯定的!
不过,算盘很如意,现实很残酷。
“少爷,对面瓷王堂开门了!贾立武刚刚带人进去!”
丁一忠闯了进来,一句话惊醒沉迷中的卢灿!
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卢灿长吁一口气,今天不能再看了。
对胡云峰拱拱手,“胡教授,那我等候林老的决定!”
看着他走向街对面,胡云峰咬咬牙,一腔郁闷不知该如何发泄!
到手的鸭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