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灿这次来,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师门北宗留下来的夹画,那些零碎破旧的其它物件,还真没放在眼中。
画卷都堆在最里面的桁架上。
他扒拉几幅,大多数是来自津门的杨柳青年画,有些年头,收藏价值嘛,如果遇到爱好者,那还是不错的,但在香江,年画这种收藏还是过于冷门。
杨柳青年画,属于木版印绘制品,与其他几种年画的方法有些不一样,它属于“半印半画”,即先用木版雕出线纹,然后用墨印在纸上,套过两三次单色版后,再以彩笔填绘。
卢灿挑出两幅保存还不错的,递给那伙计,帮忙拿着。这两幅,都堪称杨柳青年画的代表作,一幅三国故事《火烧赤壁》,另一幅则有水墨画感觉的《鱼跃于渊》。
“您真有眼光,这两幅画挑得好。”那伙计接过去翻开来看了看,夸奖道。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卢灿,自己这是在装外行呢,回头反问道,“看着挺顺眼的,什么地方好了?”
那伙计见卢灿又开始收破烂,心情舒畅,拍起马屁一溜一溜的,“您
这句话深合古玩收藏之道,要不是您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是干了多少年的老手呢。”
“买画,最重要的就是顺眼,顺眼的画,才是好画。不是有句俗语说,最贵的未必是最合适的,但最顺眼的一定是最合意的。”
“行了行了,别拍了,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的很。”卢灿被他说乐了。
这堆画卷中,还真的被他挑出好东西——《津门十景》黑白版画一套十幅。
卢灿拿起一幅,看看右下角的拓印,“民国十五年秋月万盛恒捌拾”。
这是1926年印制的黑白风景版画,由当时津门有名的木版年画制作商行,万盛恒印制,一共发行了八十套。
好东西!
不是说这东西有多贵重,而是珍稀!
黑白画,是指只用黑色(或白色)一种颜色作画,画面只呈现黑白效果的图画。
它有着独特的艺术风格,它以黑、白对比为造型手段,画面主题以黑、白形体的巧妙组合来得以充分表现,具有高度概括的艺术特色。
在中华传统文化中,黑是实,白是虚,黑是一切,白则是空灵。黑与白如同有与无的相互浸润渗化,从而造就一个实中有虚,虚中有实,有无相生的大千世界。
津门这地方,从清末到民国这段时间,因为大量遗老遗少的入住,以及各国使馆的建设,使得这里发展出一种畸形的繁荣。
这套《津门十景》就是用黑白版画的形式,再现津门当年的风光。
现在,香江无人喜欢黑白画,但再过十多年,黑白画的收藏风潮涌起,带动一批知名画家,专作黑白画。譬如冷冰川的黑白装饰画、范梦大师的黑白山水画等。
“这个墨画看起来像一套,也帮我卷上。”卢灿将这一叠版画拎出来,抖抖上面的灰尘,递给那位伙计。
“欸!好嘞!我给您包上!”
木版年画,这年头真心没人要,那伙计欢
天喜地的将这《津门十景》卷在一起,用细绳子扎好,与刚才那两幅画放在一起。
“您就是有眼光,嗨,前段时间来了个北边的,也在我们这仓库翻了半天,什么都没买,被我们轰走了。就她……那穷酸样,还懂字画?”
卖出十二幅垃圾,那伙计的画明显多很多。
“哦?这里前段时间有人来翻过?”卢灿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语,随口问道。
那伙计说兴奋了,继续突噜,“是啊,还是内陆来的土佬。说是莫老板收了他师傅的随笔作,现在想要买回去!翻了半天,什么也没买,晦气!”
卢灿的手一顿!心头巨震!
内地?师傅的习作?
怎么听都向奔着自己买走的那十六幅夹画来了?
他没回来,尽量让语气平静,问道,“是吗?那找到了吗?”
“嗨!我们集雅轩每年要从内陆进来上千的字画,卖出去也有八百,哪能这么容易找到他师傅的画?再说又不是名家,我们店连记录都没有。指不定在哪儿仓库中,或者转手给那些小摊主了。”
莫少聪从内陆进来各种古玩,通常都采用包仓制。即他出点费用,然后整个仓库都属于他,那里有什么他要什么,自然并非件件精品,有些次等货色他也会转给小摊主。
“那北边客岂不是很失望?”卢灿又递了一句,让他把这话题继续下去。
“可不是?找了一天没找到,四十多岁的人,都快哭了!”
……
卢灿无法形容,自己离开集雅轩的心情。
听到这则消息,他再也没心思翻看什么画堆,让伙计包好挑选的木版画,匆匆离开这里。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古伯来了!古伯到港了!
他在哪里?还在不在香江?
听店里伙计描述,古伯应该不是偷渡来的,那就好办!
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找人去新华社驻港总部,打听古伯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