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他挥挥手,将三人赶出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中,盘完着手中的烟斗,一时间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
学生在社会实践中,求真求实,这是新亚学院一贯倡导的。不可能因为这两幅画,涉及到台北故宫,就要强行按下本校教授与学生们的正确观点。
真要这样做,他在新亚书院也待不下去。
站起身来,他有点烦躁,转了两圈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位重要参与者——本院的旁听生,老卢的孙子卢灿。
金耀基本人是
0年
进入新亚书院任教,与卢嘉锡有过五年的同事时间。虽然他教授的是社会学,与卢嘉锡的东方历史学,并非一系,平时交往不多,但毕竟还是认识的。
卢家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对老卢家的遭遇很同情,故此,在路易斯提到让老卢的孙子进学校旁听,他没考虑就同意了。
这孩子在图书馆旁边,开了家茶室,他也进去过,布置得不错,那孩子也很安静,并不像喜欢生事的年轻人。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等眼力——能买到两张董其昌的册页。
去看看。
想到做到,金耀基执着烟斗,往图书馆方向走去。
新亚书院对晚自习的监管并不严格,很多同学喜欢蹲在图书馆。今天,小茶室一如往常,坐满了看书或者三两个聚在一起讨论的学生。
金耀基端着烟斗,走进去时,黄碧雲正在帮忙为门口的一拨人添茶水——新亚有不少同学喜欢功夫茶。
“院长,您好!”看见金耀基走进来,黄碧雲连忙放下茶壶,恭恭敬敬的双手拢于腹部,弯腰行礼。
黄碧雲家境贫寒,金耀基并不认识,不过也猜测是学校学生,点点头,温和的说道,“小卢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在呢,我带您过去。”
黄碧雲领着金耀基,往柜台走去。茶室里面,顿时鸦雀无声——金耀基在学生中威望很高,许多学生站起身来行礼。
“你们看书吧。讨论的同学小声点,不要干扰其他人。”金耀基非常喜欢这种浓浓的学术味道,他虚按双手,低声说道。
卢灿坐在柜台后,面前摆着一本《近代欧美艺术纵论》,高高的柜台,挡住了他的身影。
上次与汪明旭一次短暂交锋后,他发现自己对近当代的欧美艺术,还欠缺火候,最近几天,都在恶补
这方面的知识。
他还真的没注意到金耀基的到来。
“阿灿,阿灿!”黄碧雲轻声连喊两声,都没惊动他,从柜台上拿起茶单,戳戳他的胳膊,才让他抬起头来。
“嗯?金院长,您好!”一抬头,便看见金耀基笑眯眯站在黄碧雲的身边。
金耀基,他自然是认识的,不过,两人从没有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来这里有何贵干?
一时间,他还真的没想到金耀基是为了今天媒体的事情。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金耀基扫了眼那本摊开的书页。
“哦。伦敦艺术大学出版的是《近代欧美艺术纵论》,最近对近代欧洲艺术比较感兴趣。”卢灿挠挠头,将书本翻过来,露出封面。
金耀基对东方艺术有一定理解,至于西方艺术嘛,还真的不如卢灿。他点点头,对卢灿的治学认真,还是非常欣赏,“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我找你单独聊点事情。”
卢灿将金耀基带到办公室,黄碧雲给他上了杯茶,很快关门退出去。
“听说,那两幅董其昌纪游册页,是你的?”金耀基呷了口茶水,感觉味道还不错,点点头后,才开口问道。
卢灿瞬间警觉起来。
“是的,乐古道一位平板车主清仓,偶然得到的。”
“哦……”金耀基点点,看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拿到交流会,上小拍呢?你就没想过自己珍藏吗?”
“这个……家中有幅董其昌的大开卷轴,这两张小页嘛……就没打算留下。”
卢灿自然不能告诉他实情。他现在隐隐感觉到,金耀基来这里,怕是要阻止两幅画上拍,或者帮台北故宫做说客,让自己私下转让。
昨天许佳闻的话犹在耳边,今天,学院的院长亲自出面。
这压力,还真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