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船长将高产作物种子带回之后并没有改变人类的生存状态。依然有痛苦,依然有杀戮和压迫。那片人类始终无法真正涉足的属于旧日神明的领域或许就是在新元之前几年将扭曲的黑暗的愤怒和绝望努力压制到了极致,在某个平常的白昼,彻底失去了平衡而触发了所谓的‘理’吧。
“我记得,契丹里斯人流传过这么一句谚语,‘当光明到达极致,黑暗便会滋生,用寒冰浇灭烈焰;当黑暗掌控一切,光明就会生长,用温暖度过长夜。’‘无心人’危机就是黑暗力量内蕴含的痛苦、无助、挣扎和死亡的总爆发,可属于这片长夜的微光,究竟在哪?它,真的存在吗?”
正当“未来”双眸逐渐呆滞地盯着前方蒸腾的水汽时,洛卡正好端来两根煮好的玉米棒子,趁着难以烹饪的雪兔肉熬煮的间隙,他坐在了桌旁,拿起玉米和分好的土豆泥,放在桌面上更靠近“未来”的地方,招呼道:
“别感慨了,‘未来’,你刚才的我都听到了。‘冰券大哥告诉过我,在思考一切问题之前,吃饱肚子是关键。在你饿的时候,管他光明还是黑暗,有吃的,那就是光明女神的赐福。”
“听你这么一……”“未来”托着下巴,思考道: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所以,先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有机会能好好休息,就吃点东西,养好身体。昨晚上‘冰券和我们‘混乱组’的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了,等‘普拉米尼之斧’完成了他的使命之后,允许你带走他。”洛卡边啃着手中的玉米棒子,边道:
“无论最后他是否还能作为‘风矿’存在,也就是会不会恢复意识,‘冰券大哥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在这里,比起为联邦委员会服务来,你是自由的。”
“自由?”“未来”低声着,将一口黑乎乎,软塌塌的土豆泥送入口中,接着道:
“我其实需要的不是……选择的自由,而是‘不去’选择的自由。我记得……康斯坦丁里安,就是这我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在临死前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之中,渴望得到哥哥‘风矿’的爱,至少是一段正常的兄弟感情。
“对于我来,我不想再为任何势力而卖命,这次,至少见到‘回响者’和‘普拉米尼的真相’之后,我要拥有拒绝的自由。如果【秩序者】真的降临就是‘回响者’,且能带领克鲁斯德率先结束‘无心人危机’,重构【秩序】的话,我可能会等到战争彻底结束再离开。”
“还是……打算要去东边,跨过艾温特莱准无人区,去你心心念念的契丹里斯,那个充满希望和新生的国度吗?”洛卡将啃完的玉米放在一旁篮子中,擦了擦嘴问道。
沉默了几秒,“未来”猛地将碗中的土豆泥全部送入口中,吃干抹净后,回答道:
“没错。他们抵抗住邻一波的‘无心人’危机,并构筑了漫长的防御工事阻挡了外界的‘无心人’入侵,这本就是一个壮举。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如我们这里的人类和失落者一样,要么游荡在荒野中如同幽灵,要么龟缩在据点里苟且偷生。
“他们或许存在野心家,但不足以覆灭整个国家和民族。克鲁斯德人,曾是强大和武力的代名词,创造过无数的辉煌,可现在,我们早已没落。”
“虽然,不太想打击你,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上次见到真正从东边过来的契丹里斯人是什么时候?你亲眼见到悬挂炎火帝国旗帜的航船,又是在多少年之前?这是‘冰券大哥曾问过我的问题。”洛卡道。
“我,不太清楚了。”“未来”拍打着脑袋,摇了摇头。
“那么我告诉你,最后一位抵达克鲁斯德联邦的契丹里斯人是九十五年前的炎火帝国皇室成员炎险,他最远只抵达了鲁斯省的卡斯达格勒,至死都没有走入心心念念的冰临城,毕竟,他在漫长的路途中早已异变为了失落者。
“而最后一批运往整个西部大陆的,属于契丹里斯的蒸汽轮船,抵达日涅帝国的苏格拉城市外的港口则是在一百三十年前。那艘轮船最远沿着立罗德海走访了新港和旧港,还有无尽冰洋南部的南托亚港。
“与其他们是来贸易的,不如是进行一场注定九死一生的官方冒险,试图探索整个世界在新元后重新恢复联系的可能性。但实际上,他们最后死在了北卡洛夫专区的一个镇内,被那里属于你们‘秩序会’的失落者开膛破肚,满足进食的欲望了。”
“所以,你想明什么,洛卡?”“未来”有些心虚地问道,没有敢抬头看向洛卡的眼睛。
沉默了几秒,洛卡艰难地开口道: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实际上,那个繁荣美好的契丹里斯只是我们口耳相传的幻想,其实,那里的情况远比我们所预计的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