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从派出所回来,”胖子道:“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你只管拿钥匙,一会儿回头给我下一碗牛肉面,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可把我给饿坏了。”
几十年前的老宅子,包二富在接手的时候给大门换了一道锁,门的上面是磨砂的花玻璃,下面是金属的,这是民国时期最为流行的风格,当时的大户人家才能用得起。看来这个洋传教士果然还是花了不少血本的,推开屋子,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是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有用石灰标出人的轮廓,这应该都是警察办案的时候设置的现场。
教堂的一楼就是礼堂,所以他们家的客厅显得特别的高也特别的空,屋子里堆放着一些老式家具,一口西洋种的钟摆在正中间,它还在轻微的左右摇晃着,这么多天没人给它上发条分钟走得一卡一顿的,早就错离了正确的时间。
这间厅被隔了两个房间和一个厨房出来,一左一右对称的房间,左边住的是包二富夫妻,右边则是他岳父岳母。岳父母房门的出口对着就是一道旋转上去的木楼梯,楼梯上好些木板都已经朽烂,踩上去“吱嘎噶”得作响,还一摇一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木头给踩断了。
房间里的被褥已经被大富拿去烧掉了,看着那张老式的木床,二老就是躺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外孙挥舞着手中的屠刀。走进房间是一副黑白的遗像,这是包二富去年请人专门到家里来用铅笔画得,画上的两个老人笑得都挺开心,胖子没忘记对他们拜了一拜道:“大伯大妈,我们是来帮你们找出凶手的,还望在天之灵多多保佑我们。”
说罢,查文斌给放在前面的用易拉罐做的香炉里插了一根清香,走出去的那一刻他猛的一回头,香头的位置大亮了一下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查爷,这种地方可不带一惊一乍的。”
“没怎么,”查文斌只是弯腰轻轻在门口处放了一打纸钱便望着那盘旋的楼梯道:“上楼去看看,就是那间关着那孩子的小阁楼。”
二楼是没有粉刷过的,裸露在外的都是青砖和鹅卵石,当年建这房子的时候材料大多数都是就地取材,有什么就用什么。墙壁上还有好些用红色蜡笔画的小图案,有小鸡小鸭,也有花朵和树木,从那些涂鸦的高度来看,应该是出自小孩子的手。
“有些年头了,”胖子用手擦了擦那些涂鸦道:“外面都结了一层油不好擦,应该不是包家小子所画。”
查文斌突然问胖子道:“你觉得是个男孩画的还是个女孩?”
“女孩吧,”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男孩子像我小时候画的都是刀啊枪啊飞机大炮,谁会画这种花花草草啊,干嘛好端端的问这个?”
“没什么,”查文斌侧过脸去,三个人继续往上走,这样的涂鸦遍布着楼梯旁边的墙壁一直盘旋而上,而在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三个房门。这都是老式的房门,其中有两扇门把手都不知了去向,用的是一根钉子和绳索固定在一起充当锁头,而正对着楼梯口右边的那间则是一把新锁,从位置上看,它处于整座房子靠后墙。
找了一圈儿大富给的钥匙,胖子都没找到对应的,他俩一合计,索性鼓捣开算了,拿了根铁丝捅了一会儿总算是把门给开了。里面顿时就扑面而来的是骚臭味,查文斌捂着鼻子走了进去,这间屋子也不过就四五个平方,头顶上有几片亮瓦,摸索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开关,查文斌索性点了个蜡烛这才看见地上竖着一根粗大的木头柱子。那柱子上有着深深的勒痕,地上还有几截断裂的麻绳,屋子的一脚有个木桶,里面是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粪便……
这应该就是当时关着小银龙的那间阁楼,他就是被绑在那柱子上,在大人下地的期间里,吃喝拉撒他就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三个人仔细搜索了这个面积狭小的地方,没有任何发现,而另外两件没有上锁的房间里堆放得也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诸如以前拆下来的整排的椅子,他们甚至还发现了几幅领袖的照片,这应该都是当年改建成大会堂后遗留下来的。
找了一圈没什么线索,几个人又陆续下了楼,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浑身都透着一股不舒服。查文斌的眼神始终都盯着那个楼梯的拐角处,这让他想起了某些似曾相识的场景。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那一年在香港,我和小忆也是在一栋西洋建筑的老房子里找到了一个地下室,那个地下室的入口就在楼梯的拐角处,好像西方人都喜欢这样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