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一把捏住了我的手,叹了一口气道:“回去吧,有必要的时候我还会来找你,查文斌!”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转身走进了车站……
我是小忆,昨晚我那表舅姥爷家可是热闹,正月初二,两口棺材摆在院子里,女人们哭天喊地,打我记得事起估摸着他们家都没来过那么多人。按理,正月里是不发丧的,但是这动静毕竟太大了,谁也吃不消连丢两条人命,连公安局的都来了,乌泱泱的人群把这儿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那表舅和表姨夫的死能和我扯上半点关系?可那些个女人不行,她们的男人死了这笔账总得找个人顶,我自然就成了那个对象。才一进门就被女人们扯住了衣服,她们撕破了我的西装,又扯破了我的羊毛衫,我的手臂上脖子上到处留下了血红的抓印,要不是当时人多估计我真得让那几个被称为姨妈和舅妈的女人给撕成碎片。
和女人,尤其是进入疯狂状态的女人是不能讲理的,这儿也讲不了理,我和胖子飞似的逃离了现场搁在家里闷了一整天。我妈那嘴一直在唠叨,什么惹事啊,闯祸啊,不长记性啊,好在天黑我爹回来的时候没发作,只是阴着个脸。
晚饭的时候,气氛很压抑,我知道他下午出去了解情况了,这事肯定得往我家头上赖。农村里的泼皮们不会跟你讲什么证据、法律,她们可以骂街,可以往你家门前泼大粪,可以在你家桥头撒纸钱一直撒到你家院子里,总之怎么恶心人怎么来,遇到这种事儿只能算是摊上了。
“晚上不来两口?”我试着打破这种饭桌上的沉闷,拿着酒瓶子给我爹倒酒。
“哐当”一声,酒瓶子被他拿着飞出去好远……
“哎哟,你这是干嘛啊,这日子还有法过嘛?这才正月初二啊!”我娘那边已经在哭了,换作谁谁也接受不了,好端端的一个春节硬是闹出这么多事儿,我听说外面已经放出风了:要我拿出十万块钱来,一家五万这事儿就算完,要不,没我们家好日子过。
“管你要钱了?”我又试探着问老头。
“敢!还反了天了!”我爹一巴掌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亏他们开得了口,要钱没有,要子弹赏两颗!”
“嘿,小忆,你爹这脾气我喜欢。”胖子就属于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这会儿跟在这说不是添油加醋嘛!
正说着,外面“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我妈那眼上的泪痕还没擦干,连忙放下碗筷担心的说道:“该不是又来了吧?”
“干他个姥姥!”我家那老头转身进了小屋提着猎枪就院子里去,还没开门提前朝着天空已经放了一枪。“呯”得一声,惹得那树上的基质麻雀纷纷四下逃窜而去。
“叔,是我……”门外的查文斌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举着双手喊道。
他回来了,查文斌,消失了整整三年……
我有太多的话想问他,但是却不知从何问起,还是他先开的口:“小白,她……还好吗?”
“去美国了,也断了联系。”
查文斌一阵沉默,缓缓才开口道:“她对我应该很失望吧……”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眼神,我没有追问下去,我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明白那一定是他不愿意再提起的画面。
“你们呢?”
“瞎混,这不也是第一次回来过年,遇到这茬子烂事了。”我把回来从烧清香的事儿跟他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查文斌听的很用心,我看到听到几个细节的地方眉头都在皱。
“有啥想法?”
“这事儿八成怨不得你们。”查文斌问胖子道:“你答应人家请的那顿酒兑现了没?”
胖子嘿嘿笑道:“哪能啊,我不随口说说的嘛!”
“骗人可以,但是不可以骗鬼!”查文斌说道:“那晚你们上清香路上遇到的是个鬼!”
我说道:“那我怎么看不见?”
查文斌只一句话就把我给噎住了:“你看得见自己的后脑勺嘛?”
“你的意思是说他一直在我背后?”想起那场面,我顿时头皮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而且跟着你们回了家,还跟胖子稀里糊涂喝了顿酒。这人下地了之后照说是要萌阴庇护子孙的,你那表舅姥爷生前是个老好人,但不代表他死了还是那样。人都是两面性的,只是活着的时候他的善压住了他的恶,才导致了他这一生都是悲剧,死后反倒激起了他的恶念,于是乎一夜之间变的六情不认,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
“我那表舅姥爷干的?”我有点不相信:“他平日被那些个儿女们欺负的连屁都不敢放,死了能那么狠?”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鬼!”查文斌继续说道:“我想他八成是喝了孟婆汤又没进阴司,反倒是跳了奈何桥,不信,你去打听一下,你这表舅姥爷死的时候一定没请人给他过仙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