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锐安在一旁喝着酒,偶一斜眼看来,贺天然顿时脊背生寒,只觉是被一只猛虎窥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生命危险。
温凉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那里去,只见她忸怩地搓着手,看了看闷闷不乐的父亲,又看了看寒气逼人的母亲,最终是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弱弱地说出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妈……那是演的,别人给了钱的……”
她这句话刚说完,只听手机里就传来她不忿的呵斥声——
“演你妈!!我温凉就喜欢贺天然!生生世世都喜欢,关你屁事……”
“……”
温凉豪迈的爱情宣言回荡在客厅之中,与现在她弱小又无助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啧,一个字,绝!
这对小情侣是万万没想到,一场与家长的会面还真张力十足,反转不断,贺天然准备好的那些万全之策,绞尽脑汁说的那些戏,到头来是一个都没用上,好似全程都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果然呐,艺术还是来源于生活的。
贺天然千算万算,哪知道会被自己女友给背刺了呢?
唉,这哪是什么对抗路呀,这就是开局就先送了十个人头,还玩儿个什么呀,这二十分钟都不到别人就开始拆水晶了。
手机里屏幕里,正在播放的两人接吻的画面。
温母瞟了一眼,顺着自己女儿的话往下说道:“温凉你可以呀,会赚钱是好事儿啊,来,给妈说说,你这种咖位,接场吻戏别人给你多少钱啊?”
果然是母女啊,这阴阳怪气起来如出一辙,而且内容都蛮有一套的。
温凉被她妈燥得脸都抬不起来了,温母继续道:
“温凉,要不是隔壁家的三嫂,昨晚在广场舞的群聊里发这个视频问我是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女儿竟然谈恋爱了,别说,四五十万的点赞量还挺高的,同城视频一刷就刷到了。
现在啊,我都不知道是夸温凉你运气好呢,还是有着先见之明,专业专业不学,而那些女明星一个个想着嫁豪门的愿望,你倒是占得了先机。
你别忘了,人家小贺也是名人,前段时间还上过港城早间新闻来着,什么艺考状元啊,集团继承人之类的,群里这些老妈子们眼睛尖得很,一眼就认出来了,纷纷是夸赞起我们家是找了个乘龙快婿。
啧啧啧,我就纳闷了,我刚开始也以为你们是在演戏呢,什么十四年,什么青梅竹马,温凉你才搬来港城几年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小贺认识了这么久呢?
来小贺,你是学导演的,你来给师娘说道说道,你们这些词儿是想表达什么呀。”
“……”
贺天然看了一眼身边当着鸵鸟的温凉,他吞吞吐吐道:
“师……师娘,我跟阿凉不是想特意瞒着你们的,是因为我们本来吧……也……也没在一起多久……这不是……说着好玩嘛……”
“啪!”
贺天然说到这里,兀自喝酒的温锐安突然毫无征兆地大手一拍桌面发出一声巨响,桌上的饭菜碗碟瞬间是七零八落,吓得这对小情侣浑身一震,噤若寒蝉。
“好玩?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温锐安沉声发问,不怒自威,低沉粗粝的声线里混杂着两分醉意,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你吓他们干什么呀?你别说话,我来问他们。”
温母瞥了丈夫一眼,视线一扫两人,然后集中在贺天然身上。
“小贺,你告诉伯母,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贺天然正襟危坐,平复着紧张的内心道:
“我跟阿凉在一起,其实也……也就一天。”
“一天!你们昨天才在一起的?!”
“……嗯。”
温瑞安忍不住再次发问,温母这次却没有阻止,而是发现了其中蹊跷:“怕是不会吧?就你们这关系,就算没在一起,那应该也暧昧挺久的了,说吧,你俩总得有个看对眼的时候才是啊。”
还得是过来人明白事儿啊,这可真不好糊弄。
温母一语中的,贺天然脑中急转,可无奈,为今之计只能是先从真话里头找补垫巴一下:
“是在……是在去年九月的时候。”
“就是她带你来学拳那会?”
“……嗯。”
有了开头,贺天然结合实际情况,渐渐就有了编故事的灵感:
“师娘,当初我在学校挺懦弱的,就薛勇几个他们经常欺负我,那次温凉回学校上课撞见了,有些看不过去,所以就替我出了头,并且还把我拉到了师父的拳馆,让我跟着学拳击,让我学会保护自己。
我家的情况师父师娘都应该知道,阿凉是自从我爸妈离婚之后,
温凉轻轻抬起头,偷偷看向讲述着往事的贺天然。
“那温凉你呢?你也是那时喜欢上小贺的?”
温母对于贺天然的诚实还是相信的,毕竟他俩这种情况,贺天然喜欢上温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我?我……”
温凉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在贺天然及时帮她解了围,将话题接了过去:
“她那时并没有喜欢我……”
女孩睁大双眼,她的母亲亦是面露疑惑,贺天然继续道:
“因为当时温凉并不喜欢我的性格,帮助我也只是出于好意而已,而事情的转机,是在九月末的一次迎新晚会上,当时我们学校里有个叫张之凡的,弹钢琴弹得很好,师娘应该有印象。”
温母点点头:“不过那天晚上,是那个小张给温凉表的白吧,还被这丫头在台上甩了脸子,学校记了她一个大过,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贺天然面露回忆之色,“那天我也是有些着急上火,难奈不住,所以当晚也跟温凉表了白。”
“她答应了?”
“答应了。”
“那你们……”
“但是她
贺天然一个大喘气,温母还好,可一旁看似喝酒,实则认真倾听的温瑞安差点被呛着,而天然哥说这句话的时候又贼可怜,让人莫名有些同情。
温母想起了一件事,对温凉说道:
“是去年十一的时候吧?你本来跟培训班那边请了假,跟我说想跟同学一起出去玩的,后来这事儿不了了之,我记得很清楚,从那以后你因为艺考忙,就很少去学校,你没答应别人小贺是正确的,毕竟那个时候你们都在关键时期,可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吗?为什么下学期还要躲回老家去啊?”
一旁的温父也插了一句嘴,“是,十一那天这小子还来拳馆找过你,我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