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对方无意中提起了自己的父亲,贺天然脑海中终于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这是他从昨天见到贺元冲后,一直说不上来,却又察觉哪里隐隐不对的事……
“阿凉,你在未来见过我的父亲吗?”
咋听贺天然这么一问,温凉摇摇头道:“我知道你的父亲,但也只是偶尔从财经报道或者新闻上看见,你也从来没跟我说啊。”
温凉忘记了一些事,或者说,记忆发生了一些改变,这个贺天然已经发现了,他又问:
“那你未来没有参加过我的葬礼?你应该在我的葬礼上见过我父母一次的。”
这是去年温凉带着贺天然
温凉急道:“你怎么又在胡说啊?你什么时候有葬礼啊?你不是在我眼前消失的吗?就在诠灵寺外头的那个长亭里!”
“啊,是……我记错了。”
贺天然含糊搪塞了一句,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果然,温凉的这种情况并不是特例,就连他自己,直到今天再次见着老爹,才猛然间意识到,他忘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忘了……自己的家庭。
父亲、母亲、后妈以及贺元冲等等关于家庭的一切。
他们的未来,贺天然都不记得了。
这不是那种记忆没有完全融合而导致的缺失,也不是因为关系逐渐疏远而感到的陌生,这是真真正正的一片空白。
为什么自己通过母亲的关系,给曹艾青介绍了南脂岛的工作后,母亲就跟自己疏远了?
为什么直到昨天在酒吧见到谢妍妍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是未来死于台风的那个女人?
这些应该很重要才对啊,为什么会忘记?
如果不是曾穿越过一次未来,如果不是还清楚记得温凉曾提及过一些未来的话题,那么贺天然将完全不会记得这些。
只有一点,贺天然很确认,温凉从前提过的未来,跟他穿越的那个未来,并不是一个未来,而现在女孩显然只记得后面所发生的未来,这是为什么?
之前的穿越看似互为因果,但并非是个闭环,贺天然开始意识到在此之外,还有一层东西圈住了他们,而那层,才是导致这场轮回的最终原因!
除了家人,自己还忘了什么吗?
贺天然抿着嘴唇,深感恐惧,一言不发。
“天然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或者哪里痛了?”
温凉担忧地望着贺天然。
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她吗?
贺天然心情复杂,他突然想到,温凉忘掉这一些,也不一定是坏事,告诉她,除了像自己一样徒增悲伤外,又能有什么用呢?
最终,他摇摇头:“没事,没事……阿凉,等会你帮我问下医生,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出院。”
温凉疑惑道:“你这么着急干嘛?”
贺天然想去一趟诠灵寺,去找到那个老和尚问个清楚,本来他打算处理完曹艾青的事后就过去的,只是突然发生了这档事儿,所以才耽误了下来。
想着如果告诉温凉,她肯定也要跟着自己一起去……
“没什么……”
温凉是何等的了解贺天然啊,见对方目光闪烁,她眯着眼问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下个月我妈回国,我怕那时我还出不了院……”
贺天然的借口也是张口就来,他也知道一般的谎话是骗不了温凉的,所以只能找另一个真实的理由来进行掩饰。
“啊……哦,这样啊,那你就更得乖乖吃饭,好好恢复了呀!我一会就帮你去问。”
好巧不巧,温凉刚才才接到贺盼山的家宴邀请,她也在琢磨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贺天然,只是如果她跟对方的关系一直处理不好的话,贸然提出就被贺天然拒绝,那自己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都怕对方深究下去,所以都没敢多说话。
见着贺天然开始乖乖吃饭,没再提不能在一起的事,温凉一直紧绷的心弦慢慢松动了下来,紧接着,困意与疲倦立马就涌起,她忍不住打了个瞌睡。
昨天晚上她打不通贺天然的电话,一夜都没睡好,今天早上得知贺天然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期间她还要给贺天然应付辅导员,帮忙请假什么的,来了之后被对方一席话给说得提心吊胆,还要强忍心情,忙着给他张罗吃的。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她觉得自己克服了好多困难,才能像现在一样安安静静地待在贺天然身边,她好累,好想休息,但是她知道,她还有最后一关没有闯过去……
“天然,我休息一会,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温凉示弱一般地趴在了病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着,一向精致的脸庞上出现一丝疲倦。
即便贺天然是铁打的心肠,可此刻面对这样的一个温凉,他又如何能做到忍心拒绝呢?
他忍不住伸出左手,想去摸一摸女孩的头,可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他犹豫踌躇,心中挣扎,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做这种事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温凉时,对方也正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刚才下意识的动作,应该也被女孩全数捕捉到了。
温凉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随后,她掀开被子一角,挪动着上半身往前探着,尚还在地面的双脚相互蹬掉自己的鞋,整个身体也随之一点一点钻进了被中……
贺天然瞳孔收缩,惊叫道:“你在干什么?!”
医院的单人病床很大,但一下睡两个人,难免有些拥挤。
温凉的脑袋重新从被子里钻出来,她将头枕在贺天然的旁边,四目对望,两张脸的距离不超过一拳。
只听温凉任性地说道:
“我要休息,我要睡觉,睡觉当然要睡床上!”
贺天然一脸黑线,他还震惊于温凉大胆,就见女孩平躺后,背部稍微往上抬了抬,双手在被子中窸窸窣窣不知在干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瞠目结舌地又问:
“我……你……你又在干啥啊?!!!”
温凉侧过头,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
“我在解bra啊,戴着睡觉会不舒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