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琦一行人进入审讯庭的时候,简已经跟方家夫妇坐在旁听席第一排。
“打算坐哪一排?”尹沥瞟了眼那边的简,问靳子琦。
靳子琦在另一边的第一排坐下:“就坐这里吧,方便我等下出去。”
一行人都坐下后,作为原告的方晴云和幸存的歹徒被狱警带出来。
仅十几日过去,方晴云已经瘦如柴骨,眼睛深陷进去,黑眼袋浓重,脸色苍白得跟鬼似得,当狱警嫌她走得慢伸手去催促她,方晴云立刻吓得抱住双臂战栗不止。
“别碰我……别碰我……”方晴云神色惶恐地哆嗦着双唇。
“晴云!”方母抑制不住伤心,起身想要去拉路过的方晴云,“晴云!”
方晴云狐疑地看了几眼方母,蓦地一把推开方母:“滚开,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方母一个不慎,被方晴云推得腰撞到后面的椅把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方教授及时扶住要跌倒的老伴,心疼地看着神智有些疯癫了的女儿。
“你还拉她做什么?你把她当女儿之前,也得看看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方母双手掩脸,低低地抽泣,简体贴地轻拍方母的背:“伯母……”
“我的女儿怎么会成这样?”方母顺势扑在简的肩上失声痛哭。
方教授捂着额际,虽然这次审讯并未对外公开,但他的颜面已经荡然无存!
……
当方晴云从自己跟前走过时,靳子琦坐在那里,一双眼紧紧地注视着她。
“她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尹沥瞅着痴痴呆呆被狱警带着走的方晴云,凑过来轻声问靳子琦。
靳子琦望着方晴云那神态迷惘的侧脸,“疯不疯,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尹沥斜眼看向即将走过去的方晴云,挑了挑眉梢。
“我听说,这些日子,简小姐一直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伤心的方家夫妇。”
“什么?”尹沥听得云里雾里。
靳子琦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声音清亮,吐字清晰:“我说,这些日子,方教授跟他太太在s城,多亏了简小姐的照顾,连帮方晴云打官司的律师都是简小姐找到。”
果然,还未等尹沥从这番话里读出点意思来,那边,狱警已经不耐烦地压低着生责备:“半路停下来做什么?难道没看到后面还有其他犯人吗?”
靳子琦眼底闪过精光,回眸,就看到方晴云被狱警暗暗推搡得身形趔趄的场景。
尹沥立刻也察觉到方晴云的异样,撇嘴笑得不怀好意。
“是啊,我昨天还要医院看到他们,简小姐可真是热心,陪着方太太去检查身体,简直比亲生女儿还要孝顺,难得的是,一句怨言也没有……”
果然,方晴云的身影僵硬,双手捏得手背上青筋突起,似要拼命地隐忍。
靳子琦大概能猜到方晴云为什么要装疯卖傻。
也许最初,她只是为了博取秦远同情借此留住秦远,后来,是官司上身,不得已而继续为之,想要借精神有问题的理由逃过法律的追究。
而方晴云口口声声说是简陷害她,如果她不疯,这话的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
靳子琦眯起眼睛,转头,望向简所在的位置,若有所思。
简感应到有目光久久停落在自己身上,抬眸,对上靳子琦的双眼,浅显地勾起唇角,似出于礼貌,轻轻地点头,然后又低头去安慰方母。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装!惹到这么个不省事的也算你流年不利。”尹沥嗤道。
“那个简小姐怎么了?”一旁的苏凝雪好奇地看过来。
靳子琦不想让母亲跟着担心,便淡笑着岔开话题。
“没什么,只是阿沥问我,过会儿出庭作证需不需要他作陪?”
“上去作证还可以让人陪着?”苏凝秋颇为诧异地问了一句。
“当法庭是自家的后花园吗?想坐几个人就几个人?”尹沥嗤笑地回了句。
苏凝秋拧眉看他:“那你自己还说要陪着小琦上去?”
尹沥一囧,摸了摸鼻梁,讪然地靠回椅背,没忘埋怨地斜了眼靳子琦。
靳子琦挺直脊梁,看着前面开庭的情景,目不斜视。
……
整个审讯下来,方晴云的绑架罪基本可以确定。
靳子琦上庭作证,指认了那些歹徒正是在树林里劫走想谋害自己的凶手。
“我们也是被人唆使的,并不是主谋……”
那位歹徒老大一瞧见靳子琦上来,立刻苍白了脸色,戴着手铐的双手搭在台上,神色惶然地望着上座的法官和检察官:“我们最多算是从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靳子琦这边的律师立刻追问:“那请你现场指认,那个主谋在不在这里?”
歹徒老大喉头一动,目光闪烁,转头,在整个审讯庭里看了一圈,在视线越过旁听席的时候,有片刻的停留,所望的正是简所坐的地方。
虽然那日跟他街头的是个男的,但他从夜总会出来的时候,看到那男的正俯身在一辆劳斯莱斯的车窗边,车窗半降,接着微弱的路灯,他看到的是个美艳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那比东方女人深刻的轮廓还有瞳眸的颜色,让他记住了那张脸。
此刻,在旁听席上看到,歹徒老大只觉得全身血流都在倒流。
而简则坐在那里,拥着方母假意安慰,眼睛却看向那歹徒。
四目相对的时候,简悄悄做了个口型,“家人。”
歹徒脸色一沉,他知道她的意思,她要他不要乱说话,否则有他家人好看的!
很显然,这个女人已经控制住了他,甚至所有歹徒的家人来威胁他们……
歹徒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转回身,闭了闭眼,看向站在被告席上的方晴云,咬了咬牙,抬起手指,准确地指着方晴云:“就是她,交代我们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