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特别喜欢做选择题,所以在秦总来之前特意为秦总设计了一题,秦总,让我来看看今晚你的选择是哪一个?”
秦远坐在老大对面,双手交握扣在膝上,一副雷打不惊的样子。
“比起这道选择题,我更想知道是谁这么兴师动众绑架两个女人。”
老大嘿嘿笑了两声:“这点,秦总你还真想错了,我们一开始就只想绑宋夫人,多亏了宋夫人的提醒,我们才知道另一位竟然是秦夫人。”
三楼的靳子琦闻言,只觉得一阵阴风刮进自己的后颈。
而旁边的方晴云,就像是被人揭开了伤疤,挣扎地冲靳子琦呜呜直叫。
确实,要不是靳子琦,她方晴云此刻应该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睡觉!
秦远却坐在那里一派淡然,并没有因为老大的这番挑拨而把怨气撒到靳子琦身上,“说说看,上头让你们这些小罗罗抓人给了多少钱?”
歹徒老大并未因“小罗罗”三个字而恼羞成怒。
“这就不劳烦秦总费心啦,我们的保密工作一向都做的很好。”
一旁的歹徒在保险箱里翻来覆去好久,才凑近老大说:“是真的!”
老大满意地轻咳一声,笑吟吟地看着秦远:“这钞验完了,人就在上面,现在我把选择权给秦总了,自己选一个吧!”
秦远眯起眼,目光阴冷地望着老大:“你会那么好心?”
“呵呵,秦总,其实我也是个生意人,说话自然算数,一定送你一个的。”
秦远眼眸一沉,眼底波光浮动,尽是阴霾之色。
靳子琦望着秦远那阴晴不定的表情,心跳得失了频率,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喊着宋其衍的名字,额头渗出了薄薄的细汗。
老大瞧了眼三楼上面色苍白的两个女人,再看看沉默的秦远,眼底闪过兴奋,他吹了声口哨,三楼上,靳子琦和方晴云身形一晃,人已经被推下去。
“呜呜--”
模糊的惊恐叫声在寂静的楼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秦远不由地往前半步,看着被吊在半空的方晴云,却未看靳子琦一眼。
老大一直偷偷观察着秦远,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吓得大小便要shī_jìn 的方晴云,却对靳子琦漠不关心,有些索然无味。
“秦总还真是关心自己的妻子,这让老情人情何以堪哪!”
秦远已经收敛了周围紧张的气息,冷笑看着老大:“在老情人跟儿子之间,如果是你,你选哪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我来选?”
吊在上面的方晴云一阵欣喜,眼圈红红地,要泛出泪花来。
尽管秦远不是因为她,但最起码说明,他还是在乎他们的儿子的!
不同于方晴云的喜极而泣,靳子琦全身发冷,手腕被绑得发紫,整个人因为失重而有些脑充血,绑着她的绳子一摇一晃地,让她难受得想呕吐。
老大抬头望了眼靳子琦,话是对秦远说的:“秦总,你老情人似乎不太满意你的选择呀……”
“那有什么办法。”秦远轻笑一声:“你都说了是老情人,能跟儿子相比?”
老大砸吧了下嘴,无趣地抿起嘴角:“秦总还真是无情。”
“是你只给了我一个选择。”秦远颇为无奈地摊摊手。
“呵呵,那秦总可想好了,过会儿我就让我手下割绳子啦!”
“割绳子?”秦远冷眼看着老大:“不是说交赎金就放人吗?”
老大不以为然地点头:“是放人啊,但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得我说了算!”
秦远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一双眼瞪着歹徒老大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秦总,不要这样嘛!我这不是履行约定了吗?你交赎金救老婆,我让你二选一,你接住你老婆的话这笔生意还不是没亏?”
秦远的拳头捏得紧紧地,关节咯咯作响:“你不想要明天的十亿了?”
“十亿啊……”老大犹豫了下,摩挲着下巴,打量了秦远几眼,呵呵直笑:“都有三十亿了,那十亿我恐怕没胆拿了。”
说完,老大的脸色骤变,冲三楼的歹徒冷冷地一挥手。
“我数到三,你们就割绳子。”
秦远按住老大的肩膀:“出了人命,不是闹着玩的。”
“人命?人命值几个钱!”老大甩开秦远的手:“后果不劳秦总操心了!”
秦远转头表情严峻地望着那两根绳子,一滴冷汗滑过眉毛,落入他的眼睛。
一阵咸酸得难受,他却不敢闭上眼。
老大看到秦远的忐忑,这才有些高兴起来,提高嗓音大喊:“一!”
他没有紧接着喊二,而是似笑非笑地瞟了眼旁边身体绷直的秦远:“秦总趁早选哪,这要到了三你还没选好,可是两条命哪!”
一分钟后,男人粗犷的一声“二”响彻了整个楼房。
绳子又往下掉了掉,靳子琦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她看着地面,从这里掉下去,轻则骨折,重则瘫痪,但唯一可以确定,孩子一定会流掉!
除非是
可是,在这个屋子里,有谁愿意冒着被砸伤的危险来护住她?
唯一的一个不是歹徒的男人,有自己想要救护的人了……
靳子琦合着眼睛,心里想着,等会儿绳子断的时候,她尽量不让肚子先着地,虽然机会渺茫,但她还是要一试,为保住这个孩子。
秦远眼中布满血丝,他抬起头,从进屋开始,第一次,正眼看向靳子琦,方晴云殷切希冀的眼神他仿若未闻,只是紧紧地注视着靳子琦。
他看到她绝望地闭上双眼,不敢去看绳子隔断后血腥的一幕。
秦远不由地苦笑,她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他也许会选择救她?
想到十年后,她恢复记忆后,每一次见面的冷漠相对,每一次的出口伤人,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至于他,早已不在她的心里。
秦远望着靳子琦凸起的肚子,这里面怀着的也是其他男人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流掉,不知道宋其衍会是什么反应?
忽然就想起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十八岁的靳子琦跑来找他,独自一人站在火车站等她,他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雪地里站成了一个雪人。
那个时候,她的睫毛扑闪,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秦远,我们私奔吧!”
“秦远,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一定会比他长得好看!”
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她的行李带她回家,她在路边指着一个男婴叫道。
她信誓旦旦的得意笑容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当年的那份纯真……
……
“三……”
歹徒老大激动地提高了音量,一双眼睛里是嗜血的兴奋,俗称为变态。
只是他的手刚挥下,楼房的大门就从外“哐当”一声翻倒在地上。
包括老大在内的歹徒都错愕地张大嘴,没明白过来地看着门口--
灰尘滚滚地飞扬在空气里,一阵又一阵的寒风从大开的门口呼呼刮进来。
靳子琦心跳一滞,蓦地抬头看向门口,只是还未等她的视线捕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绑在手腕上的绳子一紧然后又是一松--
靳子琦和方晴云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
密封的胶布遮掩了一声声惊慌的惊呼。
强劲的风刮在脸颊上,有些刺疼,靳子琦唇瓣惨白,咬着牙,死死抱着肚子。
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能保住宝宝,能保住宝宝就好!
……
看到绳子断裂的瞬间,秦远脖间的青筋暴起,他蓦然冲向那个女人。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双脚也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眼角忽然瞄到了另一道急冲进来的身影。
……
时间似乎停滞在了那一刻,靳子琦紧紧地闭着双眼,护着肚子的青白双手捏得衣衫褶皱不已,整个人就像是经历了炼狱般的煎熬。
耳膜嗡嗡作响,冷汗浸湿了衣襟,死灰复燃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况?
--其衍来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靳子琦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沾着水汽,她不敢睁开眼,只是用手紧紧地抱住宋其衍的脖子,就像是飘荡在海里的浮萍找到了自己的港湾。
就像是一部反转剧,故事的最后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砰--”
方晴云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激起浓重的灰尘。
一声沉重的痛呼被胶布吞没,她的下腹传来阵阵剧痛,甚至能感受到有暖暖的血流从她的双腿之间溢出,染红了裙子,染红了地面。
凌乱的长发因为湿汗而贴在脸颊上,她姿势畸形地跪趴在地上,手臂因为脱臼而失去了知觉,但她还是仰起头,模糊的视线找寻着那个男人。
“以后每一天的清晨,我都想喝上你为我煮的牛奶,晴云,嫁给我好吗?”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晴云,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曾几何时的诺言在耳边清晰地响起,却也残忍地讽刺着眼前这一幕。
身体再痛却也及不上心爱的人在你胸口狠狠地捅进一刀。
方晴云倒在地上,下身被鲜血染红,她死死地盯着立在距离靳子琦不足一米远的秦远,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滚出,她却忍不住地想大笑。
“如果它的出生不过是你用来束缚我的工具,那趁现在,打掉它,它已经不可能有父亲,既然母亲也不能好好地爱护它,倒不如别来到这个世上。”
现在孩子真的掉了,是不是刚好合了他的心意?
她的母亲在前几天打电话给她,劝她回b城去--
“既然秦远都这样了,你又何必要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这些年,他对你的好根本及不上你对他的一半!”
哪里是及不上一半,根本是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可是不管他对她怎么绝情,她还是爱他,无法克制地爱他,只要他对自己露出一个温柔的眼神说一句体贴的话,她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
她用十年来换秦远的感动,到头来却连孩子都没保住。
她妈妈说她傻,她知道自己是傻,傻到直到这一刻还想为他开脱。
也许是他因为紧张,一不小心跑错了方向,所以才没接住她……
方晴云脸色惨白地凝视着秦远的背影,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
“小琦,有没有受伤?”
宋其衍撕下靳子琦嘴上的胶布和手上的绳子,就忙着检查她全身。
“疼不疼?手腕上都有淤青了,早知道就让邹向带点药膏上来!”
宋其衍像是捧着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护着大肚子的老婆,浑然忘了此刻自己也是身陷了匪窝,他的目中无人也博得了歹徒老大的深深不满。
而靳子琦,行动一恢复自然,就扑到旁边干呕起来。
身旁浓烈的血腥味让她犯起了一阵阵的恶心,但因为这一天一夜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吐出来的只有胆汁和胃液。
宋其衍一面轻拍靳子琦的背,一面环顾了一番,却没有发现可以喝的水。当即,冲站在边上一愣一愣地看着他们夫妻的歹徒问道:“你们这没矿泉水吗?”
“矿泉水啊,有的,你等会儿,我帮你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