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高尔夫球场,碧绿的草地。
宋其衍一杆挥过去,高尔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出。
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t恤,深黑色的运动长裤,站在球场中,身后不远处是一众与他一同前来打球的商场前辈。
几个小时下来,他的后背隐约被汗水浸湿,他的脸有些微红,一头松软的黑发在阳光下更显得乌黑干净,看起来就是一个英俊有为的年轻男人。
他其实对打高尔夫球并没有多大的热衷,并且,因为某个私人原因,在看到高尔夫球时就会联想到另一个人,却碍于商场情面不得不来。
宋其衍看了看腕表,这个时间,她应该用完早餐了吧?
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右手按着左胳臂肘,放松式地转动了几下,刚要把球杆交给球童,便看到邹向一脸焦急地跑过来。
“boss……”邹向欲言又止,往两边瞟了几眼,才凑近宋其衍,附耳低语了几句,宋其衍听到后来,不由地拧起了眉头。
邹向说的不是别的事,正是靳氏因为乔念昭在一大早发生的一连串变故,说起来他的boss也是靳董的女婿,合该让他知道这个坏消息。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网上的这些报道都像是提前谋划好的,有条不紊,等靳董派人去删除的时候,情况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宋其衍转头,快速看了那边的人一眼,蹙眉:“夫人还在酒店吗?”
“boss放心,夫人没离开酒店,应该不会碰到记者之类的。”
宋其衍这才放心地点头,“你先去外面等着,我过会儿才能回去。”
邹向沿着来时的路返回,站在场外等上司打完球。
宋其衍转身去拿球杆的时候,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离他很近的秦远。
他挑了下眉,在这里会遇到秦远,他倒不觉得有多诧异。
秦远在距离宋其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一笑:“不介意一起吧?”
宋其衍耸了耸肩,嘴边也噙着笑:“却之不恭。”
两个气质截然相反的男人,相对而立,笑吟吟地瞅着对方,只是眼底的幽深眸色却是不被外人所看懂,也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我听说你最近在让你的律师忙着给你办离婚手续。”
宋其衍看似随意地挑起话题,手上也不含糊,又挥出一杆。
秦远眯起眼,视线跟随着那远去的球,唇边挽起浅显的弧度。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其衍,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了?”
宋其衍没接话,倒是秦远继续说道:“我知道靳家的事,很担心她的处境。”
宋其衍挥杆的动作一滞,但随即便一如之前的流利,他打完这球,才回头望着秦远清俊的侧脸,“所以……你想要替她先除去那些障碍?”
秦远一怔,当他迎上宋其衍了然的眼神,也没有否认,站在和宋其衍并肩的位置,缓和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补偿一些自己的过失。”
“如果你只是想要补偿,那你可以收手了,她不需要。”
秦远抿着唇,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你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需要。”
“那你也不是她,又怎么知道你的帮助就是她想要的?”宋其衍一针见血。
秦远面色不豫,刚想张嘴反驳,宋其衍却转回头,幽幽地说:“比起十年不见的你,如果她想要找人帮忙,最该想到的也不会是你。”
秦远一时被堵得接不上话。
宋其衍沉默了片刻,不紧不慢地道:“秦远,我的能力不比你差,可是我没有插手靳家的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琦看上去是个不争的性子,但骨子里却很执拗要强,她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所以我宁愿默默地走在她身后,在她碰到荆棘麻烦,确定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才现身帮助她,也不想走到她前面先替她解决掉那些荆棘。”
秦远的脸色有些难看,“其衍,你要和我针锋相对到什么时候?”
宋其衍反问:“那你又要什么时候才能罢休?”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眼底的冷意毫不掩饰,那是对情敌的警告!
“我和子琦的事,虽然大部分都是……方晴云在从中作梗,”提到方晴云时,秦远的语气有刹那的不自然,他愠怒地看着宋其衍:“但你也得承认,如果没有你横插一脚,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宋其衍嘴角挂着淡笑,“秦远,你真觉得这事要怪到我头上?分了就是分了,即使没有方晴云,难道你能保证你们在今后的十年里不会因为隔阂分手?况且,你们当年也没有什么承诺。没道理你都已经成了家,却因为还忘不了她,就让她必须为你守身如玉。”
秦远觉得心脏一阵刺痛,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然而,他面色如水,低声道:“的确。在我已经成家的时候,不该对她纠缠不放,可是如果我恢复了单身,其衍,我们是不是该公平地竞争?”
“竞争?”宋其衍扬了扬眉梢,“她不是商品,不是谁赢了就归谁。”
秦远往前走了一步,脸色铁青,质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宋其衍一笑,“总不能你对我的妻子虎视眈眈,我还要给你开门吧?”
秦远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面对靳子琦的话题时他最先有的是愧疚。也因为如此,让他在跟宋其衍争锋相对的交谈里,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
宋其衍将秦远略微暗恼的神情看在眼里,眼底涟漪波动,但面上依旧一派平和,无谓地叹了口气,说:“日子总得这么过下去。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了,就要坚持。干脆一点,大家都轻松。你以为你这样,小琦就会开心吗?”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宋其衍的面色骤冷,横了他一眼,“如果当初你对方晴云的态度不是过于暧昧,她又怎么会黏着你不放?”
秦远眼底闪过厉光,“我……”
宋其衍却抬手制止了他,自己接道:“不要告诉我,你只不过是对她以礼相待,如果你对每个女人都那么温柔体贴,那靳子琦算什么?你给她的感情比给别人的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你,又怎么让她只一颗心投放在你身上?”
“这事不用你一而再地重复给我听。”秦远冷眼看着宋其衍。
“我只是在提醒你,你到底输在哪里。”宋其衍正色。
不过,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在秦远眼里,却是狼外婆在唬骗小红帽。
秦远冷笑一声,不再跟他争执。
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男人的粗喘声。
“boss,出事啦!”邹向大惊小怪地拿着手机冲过来,“夫人被花瓶砸伤了!”
宋其衍和秦远在听到邹向声音的瞬间,就同时回头,下一秒,宋其衍已经扔了球杆,眨眼间就跑得没了人影。
秦远在听到靳子琦受伤的消息,就要抬脚追上去,不料,眼前一道人影晃动,也成功阻止了他的脚步,惹得他焦躁地皱起眉。
“让开!”他一边目送着宋其衍远去,一边冲挡在跟前的人低吼。
邹向陪着笑,两手却不含糊,拦着秦远。
秦远往左他也往左,往右他也立刻奔到右边,让秦远寸步难行。
不顾秦远阴沉的脸色,邹向厚着脸皮呵呵地道:“秦总,我听说你高尔夫打得很好,我一直很崇拜你,你看,都遇到了,能不能教教我。”
宋其衍已经消失在了球场上,面对邹向谦虚求教的样子,秦远冷笑:“宋其衍倒是把你教得很好!”
说完,狠狠地摔了球杆,转身就离开了。
邹向在秦远转身后,就收敛了笑容,肃着脸,也转身往回走。
想挖他boss的墙角,也不先打探打探,他boss这个墙角是用了多好的锄头!
……
靳子琦在一片混乱中,被尹沥连唬带吓带到了医院就诊。
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靳子琦只觉得头晕。
等她回过神,才察觉右耳后有些热痛,原来被瓷片划出了一道长痕,右肩膀也觉酸软,所幸无甚大碍,只是一点皮肉伤,只等时间让痛消失。
尹沥缴了费回来,鄙夷地瞪了她几眼,哼了一声坐在病床边。
过了会儿,他的脾气终于爆发,把手里的病例甩得哗哗作响,道:“早和你说了要当心她们母女,离那些祸害远一点!现在倒好,还自己送上前去受伤害。你家那个怎么没把你给剐了?少得出来丢人现眼!”
靳子琦讪讪地一笑,其实她也没想到乔念昭会这么疯狂。
尹沥倒也不说话了,只是犹如对待阶级敌人那么冷眼看着她。
靳子琦正思忖着用什么话解说乔念昭的“失心疯”,房门就被“啪”地一声推开,她循声转头,就看到宋其衍已经疾步冲进了急诊室。
他一步上前,好似没看到尹沥,径直到床边,双手不敢触碰她,一边分神听医生解说她的伤势,一边盯着她上下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