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痛从胃部窜起,他抿紧嘴唇坚持着,握着围巾的手背上却青筋突起,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衬衫,寒风从敞开的大门刮入,冷彻刺骨。
“小伙子,别挡路,让让……让开。”
病床轮子辘辘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阵大力朝他冲击而来。
秦远没有防备,连连地往旁边踉跄了几步,右臂重重地撞到墙壁上。
他张开的五指,撑在墙面上,久久地站着没动。
他的声音淹没在擦肩而过的病床轮子滚动声和医生护士的议论声中。
“这一次……可不可以为我停留?”
大门开关之间,反射出谎言的金光,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出了他的视线。
他低声重复。
“只要一次就好。”
……
两人买了火锅料理,心情愉快地回家,夜色里是绽放不停的火花,车子驶进宋家的车库,下了车,靳子琦一个哆嗦,感到深夜的微冷。
宋其衍脱了自己的羊绒外套,披到她的肩上,靳子琦把两只手伸出去后,身体便慢慢地回暖,心里也温暖了不少。
夜风习习拂来,将她一头柔顺的黑发吹得格外飞扬,也迷了她的眼,宋其衍紧紧地把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防止寒风冻到她的手指。
一踏进主楼,就和从里面出来的白桑桑打了个照面,双方齐齐停驻脚步。
白桑桑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抿着红唇,当看到回来的是宋其衍夫妇时,秀眉微微拧起,还没说什么,身后就响起匆匆追来的高跟鞋踏地声。
“我还没说完,谁允许你走了?都嫁给我们珩风当媳妇了却还不肯安分,人家举办盛宴管你什么事,要我说,你就得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养胎。”
宋冉琴的咒骂声紧随而至,然后是她暴跳如雷地赶到了白桑桑身边。
“你瞧瞧你这副模样,瞧瞧你这张脸,画的都是些什么!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用化妆品,你倒好,什么都往脸上抹。还有这身衣服,三天不买新的你会难受死吗?真当咱们家是开金库银库的啊!”
和宋冉琴最近拮据的日子相比,白桑桑一如既往地出手大方,在宋家,靳子琦和她撞到过很多次,每次都看到她戴着墨镜提着大包小包进屋。
白桑桑本就郁积了怒火,宋冉琴非但不适可而止,反而当着靳子琦和宋其衍的面对她一顿教训,出嫁前她好歹是吃喝不愁的大小姐,哪受过这样的气?
尤其是结婚前宋冉琴殷切的态度和此刻念叨嫌弃不止的模样,鲜明地形成了对比,白桑桑越想越气,最后怒极反笑。
“我花的都是白家的钱,怎么败也轮不到你来说,就你儿子的那些钱,我还不稀罕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勒着裤腰带过活吗?”
宋冉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哆嗦着嘴唇指着白桑桑,手也抖个不停。
白桑桑却“啪”地一声打掉了宋冉琴的手指,冷笑地看她:“本来我还在犹豫,不过被你这么一激,明天罗家的盛宴我去定了!”
她说着,放下环起的双臂,丝毫不管宋冉琴一脸的震惊和郁愤,嗤笑地转过身来,走了几步,在靳子琦的身边却停了下来。
白桑桑瞄了眼宋其衍,尔后笑着看靳子琦:“看来明天咱们得一架飞机了。”
靳子琦缓慢地眨了眨美眸,回之一笑:“算我们的荣幸吗?”
白桑桑闻言愣了一愣,靳子琦的反应和她预想的有些出入。
宋其衍面无表情,抬头搭在靳子琦的肩头,轻推着她就往餐厅走去。
因为靳子琦临时送秦远去医院,导致一顿团圆饭不了了之,虽然宋其衍之前打电话回家让宋之任别等他们了,但宋之任的不愉快是情理之中的事。
对于老一辈人来说,大年夜这天没有什么比一顿团圆饭来得重要。
当靳子琦和宋其衍拎着火锅料进餐厅时,就看到宋之任坐在那里,脸色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刻意刁难,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
秦远在大门口晕倒的事瞒不过宋之任,这里说白了都是他的耳目,只要他开口一问,没有一个佣人敢帮着她来蒙骗他们的衣食父母。
“爸。”靳子琦自觉理亏,便想着补救:“我们要煮火锅,爸要一起吗?”
宋之任张嘴想应下,却在瞧见宋其衍不情愿的样子时变了主意,他摆摆手,倒是让佣人将桌上的一张烫金请柬递给了宋其衍。
靳子琦瞄了一眼,上面写着“rotchell*faily”,她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下午在游泳馆里乔尼口中的盛宴,宋家果然在邀请之列!
“这是罗家下午派人送过来的,城里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都在邀请之列,也是罗氏在放出要在s城投资一百个亿消息后的首次大动作,想必,到时会很热闹,没有人会放过这个啃到肉骨头的机会。”
宋之任看了眼宋其衍:“明天你和子琦准备一下赴宴,罗氏在商界的地位不同凡响,我们自然不能轻待。这次他们强调邀请宋家,估计对你手里的欧洲市场的开发方案有兴趣,这也会是你融入s城社交圈的好机会,不要让我失望。”
宋其衍从请柬上移开眼,对宋之任说:“小琦最近怀孕多有不便,还是由我一个人去吧,四天午夜折腾下来,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宋之任没有当即回答,沉吟了会儿,看向靳子琦的眸光幽深,良久之后才开口:“罗家指名道姓、还再三强调要子琦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