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杜云萝没有再寻任何由头,直白道:“四叔和安娘子的事,我是知道的,他和姑母的事,我猜到了。”
“那你为何……”吴老太君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当时说过,让你平平顺顺把中馈接过来,孩子,这个家迟早是你的,你为何要把丑事揭开来?”
杜云萝长睫颤颤,闭上双眸,沉默良久,这才睁开了眼睛,道:“为了让二婶娘失势,祖母,从我嫁进来的那一天起,她就在算计我了。
您还记得吗?我进门之后,侯爷陪着我回了一趟桐城。
邢御医给我看过诊,他说我有用过一些对子嗣不利的东西,因为用的量小,所以不算明显,若不是他受甄家供奉,他也不会说出来。
我那时候就想,我到底碰过什么不能碰的,还有,我若是生不出儿子来,得益的是谁。
祖母,答案只有二房。
那东西我也猜到了,是下在鸡汤里的。
就算我后来掌了中馈,我也没有信心在府里把孩子安安全全生下来,所以我说什么也要说服侯爷带我去岭东。
祖母,您可以说我小人之心,但现在看来,我防一手是对的,不是吗?
我若在府中,一直怀不上,谁能告诉我答案?
邢御医之前来给母亲诊脉,母亲当年吐血,不是病重,是中毒。
当时给母亲看诊的大夫,是医术不够高,还是不愿意蹚浑水呢?”
吴老太君靠在引枕上,面容疲惫。
杜云萝的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吴老太君没有想到,在那么早的时候,杜云萝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甚至连周氏当年都是被害的。
“我不怪你,是他们不仁在先,”吴老太君声音喑哑,“你先回去吧,我歇一会儿。”
杜云萝犹豫地看着吴老太君,又把目光移向了单嬷嬷。
单嬷嬷轻轻点了点头。
杜云萝这才起身告退。
等屋里就剩下单嬷嬷时,吴老太君的眼角微微湿润:“阿单,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他对长房、三房都动过手,彼此都心知肚明,以后这日子还怎么太平?
我本以为,连潇承爵了,他们也能消停一些,可我看着元谋不像是要消停的样子。
这日子要过,只有分家一条路。”
单嬷嬷嘴唇嗫嗫,话语在喉咙里打转,最终没有说出来。
老太君还在,是不能分家的,朝廷律法摆在那儿。
老母尚在,底下各房分家,定远侯府的爵位都要赔进去。
吴老太君讥讽地笑了起来:“偏偏,还有我这个老不死的,我还没死啊。”
笑过了,吴老太君抬手抹了一把脸,掌心湿润一片:“我活到了这把年纪,四代同堂,还没有元婧想得明白。”
单嬷嬷心中沉甸甸的,替老太君擦着手,道:“都是您的孩子,您不忍心往坏处想罢了。”
“我不忍心想,”吴老太君哽咽着道,“他们却忍心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