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做梦。
痴心妄想。
当年的绑架案,她错将他这个罪魁祸首当成救她的人,同一条河流她不会踏进入两次。
“放开。”黄清若又甩了甩他的手,示意手中的布条,语气带着平和的疏离,“我不想等下跟一具尸体一起困在这里。”
梁京白问:“这就是刚才挡在我和蛇中间的原因?”
黄清若回忆不起来自己何时做过那么蠢的事情。
再者说:“蛇爬进来,我们都会被咬。”
“否则你觉得是什么?”他的那个问题本身,就不应该是个问题。黄清若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来。
梁京白没有回答她,他只是又压抑地咳嗽起来,脸撇向了另一边咳嗽。
黄清若看不见他的神色,却也仍旧挣不开他。
有一瞬间她都在想,他还不如像先前那样继续昏睡算了,至少她不用像现在这样又被他搞得恼火,也不用这样被他死死地抓住。
一种他死之前也会先拉她做垫背的感觉。
也就是他之前所说的,他死在这里,她也别想活。
既然如此,黄清若也索性不浪费气力了去给他继续物理降温了,他爱怎样怎样,她休息她的。
事实证明,梁京白醒着和梁京白昏迷,给她心理带去的感觉差异太大了。
同样是坐在昏昧的洞里寂寥地听着外面毁天灭地般不间断的雨声,黄清若完全没有之前的烦躁和不安了。
所以,她其实还是怕孤单的。
有活生生的人陪在身边,即便不说话,心里也无形地托着一层底。
具体托着什么底,黄清若也不清楚。
或许和梁京白的想法一样,死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有个人垫背。
有个人……作伴。
身上突然被盖过来那件冲锋衣。黄清若下意识地抓住,然后转头。
梁京白指了指他身下的睡袋,问:“你要这个也可以。”
黄清若要把冲锋衣还回去:“我不用。”
梁京白打量两眼她身上的衣服。
他们从霖江过来滇城,就等于是从冬天又来到夏天,穿的是很薄的夏装。
而黄清若身上的衬衣,先后经历过了在工厂里被两个缅国人扒拉、在卡车车厢里跟她一起泡过水、跟她一起被捆绑被吊高又放进水里,而后跳车、一路穿行树林,再到现在被暴雨困在山洞。
脏、皱、破不说,都没算上被爆头的雇佣兵和被打爆的蛇飞溅的血。
如果不是黄清若的里面还穿了一件打底的背心,她早就衣不蔽体了。
但黄清若的拒绝确实不是在和他客气。
洞里待久了,确实有一点点凉,不过之前梁京白昏迷期间,她有走动,所以并不觉得冷。
如果她冷,她绝对会把冲锋衣拿过来穿的,不会让给他。
梁京白没有将冲锋衣拿回来,他自己将睡袋变成被子,裹住他赤裸的上半身。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因为冷,而是无论是不是为了遮掩他身上的纹身,他都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袒露他的身体。
黄清若就将冲锋衣先收在她这里。
“我们是不是要一直先待在这里?”她问梁京白确认。
梁京白验证了她的猜测:“嗯,看这情况,丹拓就算猜到了我们在这里,也暂时来不了,起码要等到雨停。”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不确定这个山洞的稳固性。
如果暴雨持续,这个山洞可能会被水淹,也可能坍塌,又或者……外面遭遇坍塌和泥石流,将山洞给堵住或者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