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近乎疏离。
却又和平常不一样。
不一样之处在于,黄清若从中感觉到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令她错觉,梁京白现在又化身成普度众生的神佛。
但黄清若又能区别,梁京白跟她讲这些话的口吻,和梁京白“度化”管乐的时候,不一样。
他“度化”管乐的时候,她觉得他特别地假、特别地装、特别地虚伪。
他对她的“度化”,没有假、没有装、没有虚伪。
于是黄清若又迷糊了,究竟是他有所区别,还是她自己身为旁观者和身为当局者的时候,感受不一样。
旁观者清——她也就看到了他的假、他的装、他的虚伪。
当局者迷——她就和其他受他“度化”的人一样,被他蛊惑、被他蒙蔽。
不过他的安抚效果对她的作用很短暂,黄清若迅速地陷入到更深的羞耻之中。因为她意识到,梁京白会讲出这些话,说明他察觉到了她此刻的羞耻心理。
比羞耻更羞耻的,不正是被他察觉到她的羞耻?
其实早在她要求他给她盖被子的时候,他大概率就察觉到她的羞耻了……
黄清若愈发鉴定地拒绝:“不要。”
他的话,对她根本无法成立。
她没办法将他当成普通的医生。
他……就是梁京白。
她清楚地知道,正因为他是梁京白,她才更难斗争她最近找回来的这点羞耻心和自尊心。
“小七。”梁京白对她换了称呼。
语气很熟悉,黄清若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之前他要求她周末去霖梵寺,很诡异地用哄人的口吻对她说:“小七,听话。”
后来她去了霖梵寺,他的诡异得到了验证。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骗她过去是为了再给她打纹身。
一次,就足够令黄清若杯弓蛇影,刹那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他可能又要诱哄她。
然而,在“小七”两个字出口之后,她迟迟没等来后续的“听话”。
没等来“听话”,也没等来其他话。
梁京白一声不吭,非常地安静。
黄清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梁京白才说:“睡吧。”
他替她掖了被子。
随即梁京白起身。
黄清若捕捉着梁京白逐渐远去的脚步最后消失在关门声外面。
她睁开眼。
确认房间里真的只剩她一个人。
静待了片刻。
梁京白没有折返。
黄清若猜测梁京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
这个“短时间”的期限,估计是截止到她睡过去为止。
她不认为梁京白会就此放任她的纹身烂掉。
他是改变战略,想等她睡着了,失去防备能力了,他再来继续处理。
她要整夜不睡觉以防备梁京白再进来?不,黄清若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疲惫感席卷她,她想睡觉。
睡过去了,不知情,她就没有羞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