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的忌日。”
梁京白意味不明的清淡的嗓音,飘散在此时吹来的一阵风里。
因为这阵风,他话尾音落下之后的一分钟之内,安静的院子里只有四周围的林子里树叶的沙沙作响声。
黄清若突然记起一件事情。..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当年跟着黄薇进入梁家的那一天,恰恰好是梁京白的母亲,即梁晋东的第三任妻子,去世一周年的忌日。
梁晋东不仅完全忘记了,而且那天为了欢迎黄薇和黄清若,家里喜气洋洋。
那么梁京白特地让她在逢上他母亲忌日的这个周末要求她来僧寮、现在还当着她的面给他母亲上香祭拜他的母亲,目的是什么?
提醒她,他多么地讨厌她?
羞辱她?
黄清若无话可说。
她只是觉得,他既然认为黄薇的到来加速了梁晋东对他母亲的遗忘,因此他憎恶她,他更不该让她现在站在这里。
让他母亲看着取代她的那个女人的女儿,他岂不是上赶着给他母亲添堵?
盯着他刚刚插香的位置,黄清若猜测:“这里埋着你母亲的遗物?”
应该是类似衣冠冢。
否则梁京白祭拜他母亲,应该去他母亲的墓前,而不是柿子树。
梁京白的回答则是:“我母亲的骨灰。”
“……”黄清若意识到她反倒在最后节骨眼,将梁京白想成普通人了。
明明在他提及他母亲之前,她认为是尸体。
结果在他提及他母亲之后,她反倒猜成遗物。
果然,遇到梁京白的事情,极端的思路才是正确的思路。
梁京白已然转身回了屋里。
黄清若在柿子树前,盯着插在土里的香落了灰,多站了五分钟,她才也进去。
梁京白又坐在禅桌前,专心致志地抄经文。
黄清若也落座禅桌前的她的笔记本电脑前面。
她注意到,禅桌上又被梁京白摆放了一盒柿饼。
所以,真正有意义的并非柿子树,而是柿子树下他母亲的骨灰。
怪不得他能有闲情逸致摘柿子、做柿饼、修剪柿子树。
黄清若的眼皮从柿饼上抬起来的时候,与梁京白注视着她的清薄的眸子对上了。
“还吃不吃得下?”梁京白问。
为什么吃不下?别说她只是被迁怒的,即便现在她是直接害死他母亲的人,她也吃得下这些由埋着他母亲的骨灰的柿子树结出的柿子做出的柿饼。
故而黄清若给他的回答是,她当着他的面,打开柿饼盒,取出一块柿饼,慢慢地开始吃起来。
吃的过程中,黄清若的视线没离开梁京白。
而梁京白的视线同样没有离开她,他从头到尾都在看着她吃。
待她咽下最后一口,梁京白才低垂眼帘,继续抄他的经文。
没给她任何的表情或者反应。
因为没有其他事情可做,黄清若就继续往后备课、做课件。
中午,小沙弥来给他们送餐。
眼瞧着梁京白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黄清若便在饭后给她自己做安排,安排自己到周围随便走走。
她出门的时候,梁京白也出门,并且是跟着她。
像是打算监督她的一举一动。
黄清若便轻嘲:“我比六哥信守承诺。如果我要离开,会直白地告诉六哥。”
梁京白说:“不觉得。”
黄清若:“……”
顿了顿,她选择继续她自己的行程:“那我先谢过六哥,今天屈尊降贵当我的跟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