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她面前的时候,黄清若抬头与他对视。
这两天他都特别好说话,她越来越觉得诡异。
“药里下毒了?”黄清若问。
梁京白回答:“嗯,鹤顶红。”
“……”黄清若恍惚回忆起,先前有一回,她问过他给她喝的是不是堕胎药。
今次她没机会问他堕胎药。
因为前天晚上他们俩有做措施——梁京白带着计生用品,百分之百地验证了,他那晚确实就是专门去睡她的。
黄清若一口干了,然后把药放回桌面,没管——难道还要她洗碗?之前她在这里喝药,就没洗过碗,这回更不可能洗。
梁京白一直没走开。
她都喝完药了,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他监督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还盯着她。
“怎么了?”黄清若问。
梁京白没说话,绕回他的位置里。
黄清若顶着舌尖的发苦,记起来找他讨要:“话梅糖还有没有?”
上一回在这里,她喝过药之后的那颗话梅糖,她念念不忘。
梁京白重新抓起小狼毫:“没有。”
黄清若其实又瞧见柿饼了。
今晚她刚来的时候,就瞧见了,有一盒柿饼没有藏在柜子里,堂而皇之地摆在竹编台灯旁边。
装柿饼的盒子还是半打开的,似乎她来之前,梁京白自己正在吃。
到现在,柿饼盒仍旧维持半打开的状态,好像梁京白打算继续吃。
但她坐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确实没见梁京白吃过。
她怀疑梁京白是不是不好意思被她看见他吃甜食——说起来,柿饼算不算斋……?
也因为柿饼盒是打开的,黄清若坐在禅桌这儿以来,一直嗅到柿饼的香味。
叫人昏昏欲睡的甜香。
照之前,黄清若是会吃一吃的。
今晚她被香味蛊惑得也想吃,可实在吃不下。
黄清若是吃过晚饭才过来的。
她特地吃了晚饭,防止过来这边一不小心又挨饿。
晚饭消化得慢。
刚刚她又喝完一碗中药。
现在更吃不下柿饼。
即便她舌尖正因为中药苦得发涩,近在咫尺的柿饼多少可以解点苦,黄清若也没吃。
转而黄清若问:“六哥还吃不吃柿饼了?”
梁京白:“不吃。”
黄清若就帮他把柿饼盖起来,送到日常存放柿饼的柜子里,再坐回来。
她发现梁京白的视线跟着她,在她放柿饼的这个过程,他在看她。
有什么可看的?看她会不会假借帮他放柿饼的名义,偷吃他的柿饼?未免可笑了些。
“六哥的柿饼不是很珍贵?不吃了就放好,回头被老鼠叼走了几个,六哥别赖上我。”黄清若浴在竹编台灯浅黄的光线里。
浅黄的光线并未柔化她面部的线条。
梁京白唇角泛起黄清若熟悉的讥诮。
不过随他讥诮而出的话语,比从前无伤大雅:“这个僧寮里除了你,没其他老鼠。”
嗯,确实无伤大雅,从前一般他的恶语相向是从人格上践踏上,现在就是将她比作老鼠。黄清若问:“‘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还是‘阴沟里的老鼠’的老鼠?”
梁京白清薄的眸子在淡黄的光线中敛出阴影。
打断他们交谈的,是外面叩门的动响。
梁京白分明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并且知道来人是干什么的,他门都没给开,直接对外面说:“端走,不吃了。”
黄清若认为很容易猜。应该是小沙弥来为梁京白送宵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