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想逃跑的念头和愤怒的念头同样无缝衔接。
她已经意识到总是这样,但凡一种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刚刚冒个尖,就会被她的脑子精准地捕捉,然后一秒钟发酵膨胀至最大的体积,导致后一种立马替换掉前一种。
无缝衔接地,由不得她做主地。
于是她被由不得她做主的念头控制住了身体,开启不同模式的发疯。
随着主控住她身体的念头的更迭,她也从摔东西的发疯,变成逃跑的发疯,到眼下,她发疯似的回吻梁京白。
她都能感觉到梁京白的嘴唇被她咬破了。
她又尝到了梁京白血液的味道。
之前是梁京白手腕的血,今次是梁京白嘴唇的血。
她非但没有因此停下来,反倒因为兴奋而愈发激烈地亲吻梁京白。
尤其梁京白也吻她吻得厉害。
给黄清若一种他很喜欢她的感觉。..
于是乎兴奋之余,她还极度地开心、极度地欢喜、极度地快乐、极度地雀跃、极度地幸福。
一切原本都远离她的、与她无关的正面积极的情绪,悉数朝她涌来、浓烈地包裹住她。
填充了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深埋心底的隐秘的小小奢望。
这小小的奢望在此时此刻被填充之后,也跟被注射了激素一般,迅速地膨胀、放大。
大得仿佛她突然间从一无所有,变成拥有了全世界。
因为她觉得,只有喜欢她,他才会如此地亲吻她。
就好像她之所以如此地亲吻他,是因为她——
脑袋被生了锈的重锤狠狠地敲了一记,黄清若的这份隐秘心思嗡地戛然于此,伴着闪过的无数回忆,她的身体又被另一种情绪给无缝衔接地接管。
亲吻变得苦涩。
苦得黄清若无法再激烈,涩得黄清若逐渐地平缓。
却仍旧舍不得,舍不得脱离他的能溺死她的亲吻之中。
梁京白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热情的退却?
但直到她完全停止吻他,梁京白才也停下来。
他看着她。
看着她哭。
哭得和之前的悄无声息不一样。
她闭着眼睛哭出了声,一下一下地抽噎,伶仃的身体随着抽噎而颤颤地抖动。
好像初春的枝头绽开的第一朵花,美得清冷、美得独树一帜,却因为太过单薄太过无助,而在风中飘摇着随时会被吹碎的脆弱。
梁京白将她从地上抱起,抱到床上去。
被子的一半垫在她的身下,另一半盖在她的身上。
她细瘦的骨节不太平整的手指攥着他的衣摆没松,梁京白便也没走,就坐在床边,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黄清若。”梁京白用袖子给她擦眼泪,“我是梁京白。不是其他人。你自己说的,在我这里,你是自愿的。”
略略一顿,他低垂的眼帘遮挡住他晦暗不明的眸色,一贯平稳又清淡的嗓音,多出一丝不易察觉地柔和:“没有人能再强迫你。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梁京白。”
黄清若的眼尾轻轻颤了颤。
但她没有睁开眼。
她不想睁开眼睛。
她知道现在是梁京白。
她当然知道,他是梁京白。
梁,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