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言笑自然逃不过苏诗韵双眼,见易怀宇心事重重,苏诗韵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听他玩笑,担忧之意表露无疑:“从南陲回来后你一直心不在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与偶将军有关吗?看他也是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你们闹什么矛盾了呢。”
“我和谁闹矛盾也不可能和遂良闹,就算我打他咬他他也不会还手啊!”易怀宇被苏诗韵认真表情逗笑,在额上淡淡轻吻,心头轻松许多。长出口气驱散梦魇,易怀宇躺回榻上搂紧苏诗韵:“怀着孩子别想太多事,你们mǔ_zǐ 平安我才能安心。”
苏诗韵动了动唇,见他疲惫闭眼便把话憋回肚里,易怀宇本想装睡哄她,谁想两个人怀揣着各自心事躺了大半天,谁也没能再进入梦乡。
“怀宇……”
“啊?”
“可以和我说说你心里的事吗?我不想一无所知只受人保护,整天什么忙都帮不上。”
易怀宇沉默半晌,睁开眼,侧过身与苏诗韵四目相对:“想问什么就问吧,不对你说太多是怕你多思多虑。你身子本就不好,怀着孩子更要小心才是。”
平和气氛让苏诗韵愁思稍解,恬淡笑容还不过片刻却又消散,怯怯抬眼,一片困惑眸中深埋:“偶将军与司马小姐的婚事是出于自愿吗?你走后司马将军和姚大人曾与我交谈过,他们的意思很明显,想要凭借婚事来维系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本以为你拒绝后这件事就算过去,没想到偶将军竟然接下婚事,现在司马小姐那边又突然说退婚……我目光短浅不太懂你们的谋划,可是总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偶将军受气。”
苏诗韵的思量是易怀宇没有想到的,听到“受气”这个词从她口中吐出,易怀宇不禁愣了愣。
他好像从没想过把司马荼兰推给偶遂良算不算给他气受。
“怎么说偶将军都是最忠心于你的人——”
苏诗韵话才说一半便被易怀宇打断,呼啦一声把被子盖过耳朵,易怀宇不耐烦皱眉:“遂良都没抱怨你抱怨什么?别再提这件事,我不想听。”
相识以来这是易怀宇第一次对她说重话,苏诗韵一愣,而后慢慢收回握在他掌心的手,垂下眉眼犹豫许久,几不可闻轻叹:“你变了。”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又重情重义的俊朗少年不知消失在何处,相处越久她越觉得身边的男人陌生,当他谈论天下时,当他凝眉算计时,当他连至交好友都能拿来利用时,她几乎看不出眼前的人是易怀宇。
至少,不是她深爱的易怀宇。
大概是觉察出苏诗韵带着委屈的茫然,易怀宇忽地心生愧疚,凑上前轻抚清瘦脸颊,语气比平时更加温柔:“好了好了,我道歉还不行么?韵儿,你只要想着我们的事就好,不要去管其他人。遂良是我朋友,该怎么做我心里很清楚,你若信我就安心养胎,好么?”
苏诗韵没有再说话,沉默得仿若熟睡,可他们两个都知道这夜注定谁都不能入眠了。无形隔阂让近在咫尺的两个人难受万分,首度同床异梦,却是为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