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歌迅速换好衣服直奔后宫而去,傅楚留在敛尘轩继续等消息,宁惜醉无事可做负着手四处闲逛,走着走着便走出了傅楚视线,略高于大遥民族的挺拔身影停在敛尘轩后墙之前。
“见过你的佳人了?”仰起头揉了揉脖子,宁惜醉朝着墙头问道。
身后柴房一阵窸窣轻响,有人无奈回应:“看墙做什么?我又没挂在墙上。”
宁惜醉转身摊手表示无辜:“义父说的,武功学好了上墙揭瓦无所不能。”
“是飞檐走壁。”
“都差不多,管他呢。”四处张望一番,宁惜醉叹了口气,“瑾琰还不行?本打算让他帮个忙呢。不弃啊,这回又要麻烦你了,我保证下次加倍补给你与佳人幽会的时间。”
早就习惯了宁惜醉的无赖伎俩,苏不弃不以为意:“只是顺路来看看她。瑾琰体内的毒还没有全部消除,加上之前逞强坚持那么久伤了元气,暂时不能行动,义父正在想办法。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反正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也不是什么大事,劳烦你帮忙保护绮歌,她还病着,一个人往后宫去了。”抬手遮住刺目阳光,碧色眼眸微微眯起。
秋日的阳光还很毒辣,宁惜醉却没有炽热之感,只觉得丝丝缕缕的阴风自四面八方钻出,正向着大遥皇宫北侧的嫔妃宫殿汇聚。手掌紧贴眼睑,依稀还记着白绮歌额头滚烫温度。
“不弃,替我保护她吧,这次也许真的是遥国皇位之争终结。”
五皇子所居的遥阖殿前所未有地冷清,也前所未有地惹人“惦念”,自易宸暄被软禁近一个月起,原来喜欢登门拜访王公大臣们就各找借口离这是非之地远远的,就连其他皇子也不像从前那样喜欢走动。大概到这时满脑子还都是遥阖殿的人只有素娆一个了。
往来多次,素娆对遥阖殿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敛尘轩,因此即便遥阖殿看守人数多于往日,素娆还是找到一条外人并不知晓的守卫死角钻入宫内——宫中侍女与太监、侍卫私相往来者无数,这些死角小路数都数不过来,对一个颇有心计的皇子妾室而言想去哪里都不是难事。
身上穿着谨妃安排的太监衣服低头步履匆匆,透过单薄意料可以感受到锋利刀刃的冰冷坚硬,素鄢扯起嘴角无声哑笑。
她这辈子算是毁了,可是那些害她沦落至此的人也别想好过,就算死,她也要拖着他们去地狱受那油烹凌迟之苦!
十月,正是乌郎花开得最绚烂季节,大簇大簇的花朵雪白明丽,扎在树枝上就仿佛一团团白云,看着便觉得温柔纯洁;沁人心脾的幽香缕缕扑鼻,不太像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此处的更浓、更妖异,钻入肺腑中四处游荡着,让人忍不住亢奋激动。
杀了他,杀了他们!杀光所有欺辱她、利用她的猪狗!
左丞相yín 邪笑声盘旋在脑海阵阵回响,眼前又出现那一日在桌案上失去童贞时的景象,那痛楚,那绝望,比当时更加深刻。素娆按住胸口不让剧烈跳动的心太过疯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踏入遥阖殿花园便觉着有莫名冲动促使她快步前行,想要冲到易宸暄房里、冲到那个无情将她踢下床榻的男人身边,想要一刀一刀割下去,狠狠地,看令人作呕的身躯骨肉分离,支离破碎。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心底的魔扭曲咆哮,勉强维持的脚步也愈发踉跄蹒跚,越是靠近易宸暄的房间,素娆的手抖得就越厉害——不是怕,是兴奋,无法抑制的兴奋。
距离傍晚尚有一段时间,遥阖殿格外冷清,就连易宸暄房院前后也见不到半个人影,唯有暗红色大门虚掩着,悄无声息推开房门,外间一样安静无人。坏事做多的人往往胆小,在素娆心里易宸暄也不例外,他的房间从不许下人随便靠近,能够不经允许出入院中的就只有戚夫人和苏瑾琰,而这恰恰是素娆敢于偷偷潜入蓄谋刺杀的重要条件。
异常兴奋的素娆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近乎死寂的安静在这个时辰来说未免太不正常。
摸到内间房门时素娆停下脚步,自腰间衣下缓缓抽出薄刃锋利的匕首,慢慢推开门,入眼正是那张她舍弃廉耻之心主动爬上却被嘲讽一番而后踢开的床榻,以及,榻上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头黑发的人。